柯德一馬當先走在隊伍前方,在距離教堂不遠處勒住了韁繩。
幾個小時前的掃蕩行動已經過去,然而教堂周圍那些信徒的屍體依舊橫七豎八地倒在門前的草地上,無人收拾。
可就在那片狼藉之中,赫然出現了一串新鮮的腳印。
柯德躍下馬,蹲下身比量了一下。憑經驗判斷,這應該是一個女人的腳印。
但奇怪的是,從腳印的凹陷程度來看,她的體重重得有些不尋常,與腳印的大小完全不成比例。
“這是什麼怪女人……”柯德內心納悶。
“跟上,當心點。裡麵那人很怪。”柯德抽出佩劍。在教堂裡,步戰長槍難以施展,還是佩劍更為可靠。
他率先踏入教堂,目光立刻被中央的身影吸引過去——那是一名紅衣女子。
她頭戴一頂吟遊詩人的寬簷帽,身後背著一隻裝樂器的匣子。
灰蒙蒙的光線從破碎的窗戶漏進來,給她的背影添上了幾分說不出的詭異。
“你是什麼人?”柯德皺起眉頭,舉劍直指對方。在這種地方出現一個衣著如此鮮豔的人,怎麼想都不正常。
女子聞聲,緩緩轉過頭來。她白發如雪,眼瞳緋紅,還有一張美麗卻不見絲毫情緒的臉。
“如你所見,我是一名吟遊詩人。”
這種說辭,騙騙佩洛或許還行,但對柯德可不管用。他追問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自然是來找我需要的東西。”
“這裡隻有死人,有什麼可找的?”柯德一邊說著,一邊不動聲色地向前挪了半步,試圖從她身上找出破綻。
女子的目光掃過地上的屍體,眼中滿是厭惡。“死了不是正好麼?也省得我動手。”
柯德聞言一怔。他原以為這女子必定與那些教徒是一路的,可聽她這話,事情好像並不簡單。這女人到底是敵是友?
身後傳來腳步聲,其他騎士也陸續趕了上來。
“柯德,這女人什麼來頭?”羅斯的手上多出了幾個暗器。
柯德抬手按住他的手腕,自己也將佩劍收回鞘中,朝那女子開口道:“我們也是來找東西的。既然如此,不如各找各的,互不乾涉。”
眼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們的目標是海嗣,沒必要再節外生枝。
“請自便。”女子淡淡答道,說完便俯身在屍體堆中翻找起來,不再理會幾人。
柯德此行的目標很明確,他徑直走到主教的屍體旁,伸手探入懷中摸索。
“什麼都沒有?”柯德思索了片刻,隨即用劍劃開了主教的衣袍。
桑丘咽了咽口水,“你這算哪門子騎士精神?侮辱死者,跟強盜有什麼區彆?”
“騎士尊重的是人,而他顯然不是。”柯德說著,挑開了破碎的布片。
衣袍下的景象,讓在場所有人的呼吸都為之一滯。
主教胸膛上的皮膚薄如紙片,像是鴨蹼間連接的薄膜。
一大團墨綠的海草鋪在上麵,淌著腥臭的粘液。
幾個藤壺深深嵌在皮肉裡,邊緣已經與腐爛的皮膚組織長在了一起,甚至能看見根須似的脈絡在皮下蔓延。
兩名臨光家族的年輕騎士臉色瞬間煞白,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果然猜得沒錯……”柯德用劍鋒剜開那團海草,露出了下方一大塊空洞的凹陷。
他屏住呼吸,伸手進去摸索片刻,便觸到一物。隨即連帶著血肉一把扯出,竟是一枚卷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