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回聲穀”的瞬間,林啟感覺像是穿過了一層無形的、粘稠的膜。空氣似乎都凝滯了,帶著一種微弱的、持續不斷的嗡鳴,鑽進耳蝸深處,讓人心煩意亂。手中的指南針徹底瘋了,指針像沒頭蒼蠅一樣亂轉。他懷裡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也猛地閃爍了幾下,信號強度圖標變成了一個刺眼的紅叉。
`連接中斷。嘗試重新建立連接……`
冰冷的提示文字仿佛帶著一絲罕見的……挫敗感?
“乾擾很強。”陳深的聲音在凝滯的空氣裡顯得有些沉悶,他抬頭看了看峽穀上方扭曲、如同被無形力量揉皺的天空,“電子設備在這裡基本廢了。包括他們的追蹤器。”
這算是唯一的好消息。但失去“元”的實時指引,如同在黑暗中失去了唯一的燈塔,讓林啟感到一陣強烈的不安。他隻能緊緊抱著這台暫時“失明”的電腦,將它當成一種心理慰藉。
山穀內部比從外麵看起來更加詭異。植被稀疏,大多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焦黃色,岩石嶙峋,表麵覆蓋著一層暗色的、仿佛被雷擊過的結晶物。腳下是鬆軟的、帶著金屬碎屑的黑色砂土,踩上去幾乎沒有聲音。那種低沉的嗡鳴無處不在,像是大地在低聲絮語,又像是某種巨大機器在地底深處殘喘。
陳深變得更加警惕,他不再依賴任何電子設備,完全憑借肉眼和直覺觀察環境。他行走時腳步極輕,幾乎不留下痕跡,目光銳利地掃過每一處岩石陰影和乾涸的溝壑。
“跟緊,彆碰任何看起來奇怪的東西。”他低聲警告,“這種強乾擾區,往往伴隨著……彆的東西。”
林啟咽了口唾沫,點了點頭,握緊了手中的軍刀。他現在手無寸鐵,這把小刀是他唯一的“武器”。
兩人沿著穀底小心前行。穀內地形複雜,遍布著深不見底的裂隙和突兀崛起的、如同怪獸獠牙般的岩柱。空氣中偶爾會飄過一絲若有若無的、類似臭氧的味道。
走了約莫一個小時,前方出現了一片相對開闊的窪地。窪地中央,赫然矗立著幾座低矮的、由預製板材和合金框架搭建的方形建築,外表覆蓋著厚厚的塵土和某種暗綠色的苔蘚。建築風格極其簡潔,帶著明顯的舊時代軍用或科研前哨站的特征。
“有人?”林啟心中一緊。
陳深示意他蹲下,仔細觀察了片刻,搖了搖頭:“廢棄的。看痕跡,至少幾年沒人來了。”他指了指建築周圍散落的、已經鏽蝕成廢鐵的太陽能板骨架和幾輛輪胎早已癟掉的越野車殘骸。
儘管如此,兩人還是不敢大意。陳深打了個手勢,兩人借著岩石的掩護,悄無聲息地靠近那片建築群。
最大的那座建築門敞開著,裡麵一片狼藉,文件櫃被撬開,紙張散落一地,上麵布滿了黴斑。幾張行軍床歪倒在地,上麵還有發黑的、疑似血跡的汙漬。一些看不出用途的儀器被砸毀,零件散落得到處都是。
這裡顯然經曆過一場混亂,或許是撤離,或許是……襲擊。
“搜索一下,看看有沒有還能用的東西,尤其是食物、藥品、武器。”陳深低聲道,自己則端著弩,守在了門口,警惕地注視著外麵死寂的窪地。
林啟深吸一口氣,開始在一地狼藉中翻找。大部分東西都已經腐朽不堪。他在一個倒塌的文件櫃後麵,找到了半箱過期多年的軍用罐頭,包裝鏽蝕,但密封似乎還算完好。又在另一個房間的床底,找到了一個落滿灰塵的醫療箱,裡麵除了些空瓶子,竟然還有幾卷未開封的繃帶和一小瓶碘伏。
武器則一無所獲,隻有幾根鏽蝕的鋼管和一把完全卡死的消防斧。
就在他有些失望地準備離開時,腳下踢到了一個半埋在雜物裡的、金屬材質的盒子。盒子不大,入手沉重,上麵沒有任何標識,隻有一個簡單的機械密碼鎖。
林啟心中一動,將盒子拿到門口光線好些的地方。陳深也注意到了這個盒子,走了過來。
“打不開。”林啟嘗試了幾下,密碼鎖紋絲不動。
陳深接過盒子,仔細看了看鎖的結構,又掂了掂分量,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不是民用的東西。”他掏出匕首,用刀尖小心翼翼地沿著盒子的縫隙探查,試圖找到薄弱點。
就在這時,林啟懷裡的筆記本電腦屏幕,突然毫無征兆地閃爍了一下!雖然信號圖標依舊是紅色的叉,但一行極其模糊、斷斷續續的文字艱難地顯示出來:
`檢測……到……本地……存儲……信號……嘗試……讀取……`
本地存儲信號?林啟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難道這個金屬盒子裡有存儲設備?而且其信號微弱到隻有在這麼近的距離,才能被電腦勉強捕捉到?
“等等!”他連忙阻止陳深用暴力開鎖,“電腦有反應!這東西可能……有數據!”
陳深動作一頓,看了電腦屏幕一眼,收回了匕首。
林啟將電腦靠近金屬盒,屏幕上的文字跳動得更加劇烈,仿佛在努力建立連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