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園丁”那斷斷續續的訊息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每個人心中蕩開層層漣漪後，便伴隨著黯淡下去的屏幕一同陷入了沉寂。大廳內隻剩下那枚碧綠的種子晶體還在散發著微弱卻頑強的生命光輝，如同黑夜中最後一顆星辰，提醒著他們剛剛並非幻覺。
“能源嚴重不足…”林默重複著那個最關鍵的信息，目光掃過這間雖然寬敞卻難掩破敗的生態穹頂大廳。枯萎的種植槽，斷裂的支架，破損的能量模擬天幕，以及空氣中那雖然清新卻明顯後勁不足的空氣循環係統，無不印證著那個古老ai的虛弱狀態。希望之門確實打開了，但門後並非坦途，而是一條需要巨大能量才能重新點燃的、瀕臨熄滅的道路。
“零，能評估啟動並維持這個生態單元基本功能所需的能量閾值嗎？”林默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裡顯得格外清晰。
零的控製台懸浮在那半嵌入地麵的平台旁，數據探針依舊連接在接口上，幽藍的光芒不斷流轉。“正在嘗試解析該設施的能量網絡架構…結構複雜且存在多處斷裂損壞。初步估算，僅啟動基礎生命維持係統包括空氣循環、溫度調節、最低限度照明）及維持‘園丁’ai核心不進入永久休眠，至少需要相當於林默領主您之前吸收的那塊星塵結晶總能量的15至20。”
15到20！林默的心微微一沉。那塊結晶的能量何等龐大，即便隻是五分之一，也是一個驚人的數字。他體內融合的力量雖強，但更多的是質變，總量上遠未達到能夠隨意揮霍的程度，更多的是作為自身力量和引動外界能量的鑰匙。更何況，艾莉和玲娜的傷勢、可能存在的敵人威脅，都讓他必須保留足夠的力量。
“至於全麵修複生態穹頂，激活所有種植單元，並嘗試鏈接方舟其他可能完好的區域…”零的電子音停頓了一下，給出了一個更令人絕望的數字，“所需能量將是天文數字，且需要找到並修複主能源線路。”
全麵修複暫時是癡人說夢了。當務之急是保住這個據點，讓“園丁”恢複基本功能，它一定掌握著關於這座方舟遺骸的寶貴信息。
“附近…還有類似之前那個脈衝水晶一樣的能量源嗎？”玲娜虛弱的問道，她靠坐在平台邊，臉色依舊蒼白，右臂的裂紋在種子晶體散發的生命光輝照耀下，似乎傳來一絲微弱的舒適感，不再那麼灼痛。
“掃描範圍受限於設施屏蔽及自身能量水平。”零回答道，“但根據已探測到的能量流動痕跡分析，該生態單元原本應有一條主能源線路連接至方舟更深處的‘地脈能量井’，但線路已中斷。此外，存在數條次要的、為特定功能區供電的支線，大多也已損壞。唯一檢測到的、相對活躍的微弱能量源，位於我們剛才經過的那個大廳，即那塊周期性脈衝的水晶，但其能量逸散嚴重，且不穩定，直接抽取可能導致其徹底崩潰。”
那塊水晶顯然不足以支撐這裡的需求。氣氛再次變得凝重。
就在這時，那幾隻被允許進入生態大廳的晶簇體發出了細微的“哢噠”聲。它們似乎適應了這裡的環境，不再那麼躁動不安。其中一隻體型稍大、光暈亮度略高的晶簇體，小心翼翼地靠近平台上的種子晶體，但它並非試圖觸碰，而是繞了一圈，然後轉向玲娜，短小的前肢抬起，指向大廳另一側的一條封閉的通道口，同時身體的光暈開始有規律地閃爍，發出長短不一的嘀嗒聲。
它的動作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它…想表達什麼？”玲娜好奇地看著這個小生物。
零的控製台調整了掃描方向。“目標生物釋放的信息素模式發生變化，混合了‘指引’、‘方向’、‘能量’的模糊含義。結合其指向行為，推測其試圖指示某處可能存在能量源或相關設施。”
這些本土生物果然對這裡更加了解！雖然溝通困難，但這無疑是一個線索！
“可信度有多少？”林默問道。與未知生物合作需要謹慎。
“無法量化。但其行為模式基於對精純能量的渴望，指引我們前往能量富集區域符合其需求邏輯。風險在於，該區域可能已被危險生物占據，或存在其他未知陷阱。”零客觀地分析道。
有風險，但值得一試。總比困在這裡坐以待斃強。
“艾莉，你留下保護莉雅娜和看守這裡。”林默做出決定，“零，繼續保持連接，嘗試從‘園丁’的數據庫裡挖掘更多信息，哪怕隻是碎片也好。玲娜，你和我一起去看看。你的手臂…或許能感應到更多東西。”
艾莉沉默地點點頭，將莉雅娜安置在平台旁一個相對舒適的角落，自己則選擇了一個能同時看到入口和莉雅娜的位置，如同雕像般警戒起來，肋下的陰影侵蝕讓她眉頭始終微蹙，但眼神依舊銳利。
玲娜深吸一口氣，努力站起身。身體的虛弱和手臂的疼痛依然存在，但種子晶體散發的生命氣息讓她恢複了一些力氣。她看向那隻還在努力“指引”方向的晶簇體，點了點頭。“我準備好了，林默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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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隻晶簇體似乎理解了他們的意圖，發出一聲短促而輕快的哢噠聲，轉身朝著它所指的那條封閉通道口蹦跳而去。另外幾隻晶簇體也立刻跟上，如同小小的向導。
林默和玲娜緊隨其後。通道口原本被一層能量屏障封鎖，但或許是因為“園丁”的短暫啟動，或許是因為林默身上的星塵權限，屏障在他們靠近時悄然消失。通道後麵是一條向下的螺旋斜坡，同樣由散發柔和白光的金屬構成，但比之前的通道狹窄許多，僅容兩人並行。牆壁上可以看到更多枯萎的藤蔓痕跡和一些小型的、已經暗淡的指示符文。
那隻領頭的晶簇體對這裡異常熟悉，它甚至不需要猶豫，就在某個不起眼的拐角處，用前肢敲擊了牆壁某塊略微凸起的磚石。
哢噠一聲輕響，一側的牆壁無聲地滑開，露出一個隱藏的、更加狹小的維修通道入口！一股陳腐的空氣從中湧出，還夾雜著一種淡淡的、類似硫磺和臭氧混合的奇特味道。
“隱藏通道…它們比我們想象得更了解這裡。”林默眼神微凝，更加警惕了幾分。
維修通道內異常昏暗，隻有晶簇體們自身散發的、忽明忽暗的光暈提供照明。腳下是厚厚的積塵，兩旁布滿了粗大的、早已停止運轉的能量管道和線纜束，許多地方結滿了厚厚的、灰白色的奇異蛛網狀物質。
玲娜右臂的晶體在這裡再次產生了微弱的反應，不再是強烈的共鳴，而是一種細微的、指向性的悸動，仿佛在提醒她方向。同時，她腦海中那個冰冷的電子音似乎又試圖響起，但隻剩下一些破碎的雜音，像是信號不良。
【…備用…維護…路…能量…泄…漏…危…】
聲音斷斷續續，難以分辨完整意思。
他們在這迷宮般的維修通道中穿行了大約十分鐘，領頭的晶簇體突然停了下來，發出一連串急促而警惕的嘀嗒聲。它指向通道前方一個拐角處，那裡隱約有微弱的、不同於晶簇體光暈的橘紅色光芒透出，同時還有清晰的、液體滴落的“嘀嗒”聲傳來。
林默示意玲娜停下，自己小心翼翼地上前，貼著冰冷的金屬壁，緩緩探出頭觀察。
拐角後麵是一處較大的管道交彙節點房間。房間中央，一根粗大的主能量管道破裂開一個巨大的口子，橘紅色的、粘稠的、散發著高溫和刺鼻硫磺味的能量液正從破口處不斷滴落，在下方的檢修坑裡積聚了一小灘，散發著危險的光芒和熱量。而破裂的管道口處，竟然凝結著好幾塊拳頭大小、呈現出瑰麗橘紅色、內部仿佛有熔岩流動的半透明晶體！它們正貪婪地吸收著泄漏的能量液，散發出穩定的、比那脈衝水晶更強烈的能量波動！
“高純度固態能量沉積物！”林默低聲道，眼中閃過一絲喜色。這些晶體蘊含的能量相當可觀，而且似乎很穩定！
但下一秒，他的目光凝固了。在那積聚的能量液水窪旁邊，匍匐著三隻體型遠超外麵晶簇體的生物！它們的外形類似放大了數倍的穿山甲，覆蓋著暗沉的、如同冷卻熔岩般的厚重甲殼，背部生長著好幾簇不斷搖曳的、如同火焰般的橘紅色晶體簇，一條粗壯的尾巴尖端是沉重的錘狀骨節。它們正趴在那裡，懶洋洋地吸收著泄漏的能量液散發出的熱量和輻射，顯然將這裡當成了自己的巢穴！
“能量掠食者…看來不止我們發現了這裡。”林默緩緩縮回頭，臉色凝重。這些生物看起來就不好惹，而且占據了獲取能量晶體的必經之路。
就在他思考如何應對時，身後傳來玲娜一聲壓抑的低呼。
林默猛地回頭，發現玲娜正臉色慘白地看著通道另一端的黑暗深處。她的右臂晶體正在輕微震顫，內部那翠綠的脈絡光芒急閃，不再是指引，而是散發出一種強烈的…警示和厭惡感！
“怎麼了？”林默立刻問道。
“那邊…有東西…”玲娜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指向那片黑暗，“很冰冷…很饑餓的感覺…和博士的力量…有點像，但又不一樣…它在吃…吃這裡的能量…”
林默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零的控製台也立刻將掃描光束投向那片黑暗。
光束儘頭，隱約可見一些粘稠的、如同黑色石油般的物質，正沿著牆壁和管道緩慢地、無聲地蔓延！它們所過之處，金屬壁變得暗淡、腐朽，甚至連空氣中微弱的能量流都被其吞噬吸收！一種陰冷、死寂、充滿貪婪吞噬欲望的氣息，從那些黑色物質中彌漫開來！
那是…噬界之喉的侵蝕痕跡？！雖然極其微弱，隻是殘留的一小部分，但它確實存在，並且還在活躍地吞噬著一切能量！
前有狼，後有虎！能量晶體近在咫尺，卻同時被兩種危險的生物阻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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