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內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汗味和金屬鏽蝕的味道。艾莉如同一尊沉默的石像,守在車廂唯一的破口處,短弩搭在膝上,鷹隼般的目光透過縫隙,警惕地掃視著車廂外的每一寸荒原。風聲嗚咽,遠處偶爾傳來幾聲不知名生物的嘶鳴,更添幾分荒涼死寂。
林默靠在冰冷的車壁上,身體的劇痛和疲憊如同跗骨之蛆。他小心地解開手臂和胸口的繃帶,傷口在之前的搏鬥中再次撕裂,邊緣紅腫,滲出的液體帶著一絲不祥的暗黃色。手冊上關於感染的描述讓他心驚肉跳。
“必須處理……”他咬著牙,從係統空間取出最後一點飲用水,忍著劇痛再次衝洗傷口。冰冷的水刺激得他渾身一哆嗦,但灼熱的痛感似乎減輕了一絲。他重新包紮好,動作笨拙卻異常認真。艾莉那句“感染,死”如同懸頂之劍。
做完這些,他的目光落在那幾塊暗紅色的輻射狼肉上。饑餓感如同火燒,腸胃在瘋狂抗議。手冊明確警告過畸變生物肉的巨大風險,但……淨水器給了他一絲瘋狂的靈感。
他小心地切下一小塊狼肉,用找到的一個破鐵罐盛了點淨水器過濾後的汙水,將肉塊泡了進去。他無法確定這簡陋的浸泡是否能去除輻射和毒素,但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淨化”方法。死馬當活馬醫!
做完這一切,巨大的疲憊感終於徹底將他擊垮。他再也支撐不住,蜷縮在角落裡,意識迅速沉入了黑暗。在昏睡過去的前一刻,他似乎看到艾莉微微側頭,瞥了他一眼,眼神依舊冰冷,卻似乎……少了幾分最初的漠然?
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傷口的抽痛、廢土夜晚驟降的寒意、以及對未知危險的恐懼,如同夢魘般纏繞著他。他夢見了公司冰冷的格子間,夢見了輻射狼幽綠的眼睛,夢見了艾莉那毫無感情的弩箭……
不知過了多久,他是被一陣食物的香氣……或者說,是蛋白質被加熱的焦糊味喚醒的。
睜開眼,車廂內光線昏暗,天似乎快亮了。艾莉不知何時在車廂角落用幾塊石頭壘了個簡易的小火塘,一小塊狼肉正架在微弱的火焰上炙烤著,發出滋滋的聲響,邊緣已經焦黑。是她自己割的肉?她不怕輻射毒素?
林默猛地看向自己泡肉的鐵罐。裡麵的水變得渾濁發紅,肉塊的顏色似乎……淺了一點點?
“醒了?”艾莉的聲音響起,依舊沙啞,但似乎因為補充了水分,沒那麼乾澀了。她沒有回頭,專注地翻烤著肉塊。“你的肉,泡過,可以少吃點。死不了。”她的話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沒有任何情緒。
林默心中一震!她看到了?而且她似乎知道這種方法?他連忙拿起自己的肉塊,湊近聞了聞,那股刺鼻的輻射腥味似乎淡了不少。他學著艾莉的樣子,找根金屬簽串好,湊到那微弱的火苗旁。
肉烤得半生不熟,又柴又硬,帶著一股難以形容的焦糊味和淡淡的土腥味,咀嚼起來如同木屑。但饑餓是最好的調味料。林默強忍著惡心,小口小口地撕咬著,一股微弱的熱量順著食道流下,驅散了部分寒意和虛弱感。艾莉也沉默地吃著自己那份,動作快速而高效。
吃過這頓難以下咽卻至關重要的“早餐”,林默感覺恢複了一些力氣,傷口雖然還疼,但似乎沒有惡化的跡象。淨水器又產出了一些水,他小心翼翼地喝了幾口,甘冽的清水滋潤著乾涸的喉嚨,如同沙漠中的甘霖。
“走。”艾莉站起身,熄滅火塘,動作乾淨利落。“這裡不安全,血腥味太重。”
林默沒有異議。他迅速將淨水器小心拆解,連同水壺、那本珍貴的生存手冊、剩下的種子和土壤改良劑一起收進係統空間。那把鏽刀則緊緊握在手中。他看著艾莉:“去哪?”
艾莉的目光投向灰霧彌漫的遠方,那裡隱約可見一些更高大的、如同巨獸脊背般的殘骸輪廓。“西邊。有個地方,可能有‘舊水塔’。”她頓了頓,補充道,“也可能有‘血爪’的人。”說到“血爪”兩個字時,林默清晰地感覺到她周身散發出的、如同實質般的冰冷殺意,讓車廂的溫度都仿佛下降了幾分。
血爪?林默想起手冊上似乎提到過這個名字,一個臭名昭著的掠奪者團夥。艾莉和他們有仇?他沒敢多問。
兩人離開了這處給他們帶來短暫庇護和巨大危機的地鐵殘骸。艾莉在前,腳步輕捷,如同幽靈般在廢墟間穿梭,巧妙地避開鬆軟的沙地和可能發出聲響的金屬碎片。林默儘力跟上,但傷口的疼痛讓他步履蹣跚,速度很慢。
艾莉雖然沉默,卻並未拋下他。她不時停下,警惕地觀察四周,等待林默跟上。有一次,她甚至無聲地指了指地麵上一處幾乎難以察覺的、被沙塵半掩的金屬夾片。林默驚出一身冷汗,那很可能是一個捕獸夾!
他們跋涉了大半天。廢土的景象單調而壓抑,無儘的廢墟,龜裂的大地,扭曲的金屬骨架。天空依舊是那令人窒息的鉛灰色。路上,艾莉憑借驚人的洞察力,找到了幾株生長在金屬縫隙裡的、如同仙人掌般的暗綠色多肉植物。她熟練地用小刀割下肥厚的葉片,擠出裡麵粘稠的汁液,示意林默塗抹在傷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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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辦法。止血。”她言簡意賅。汁液塗抹在傷口上,帶來一陣清涼,似乎真的減緩了疼痛和炎症。林默再次感受到這個廢土少女身上蘊含的寶貴生存知識。
臨近傍晚,他們終於抵達了艾莉所說的“地方”。那是一片相對開闊的窪地,中心矗立著一座巨大的、鏽蝕斑駁的金屬水塔骨架,塔身早已坍塌了一半,隻剩下扭曲的支架指向天空。水塔周圍,散落著一些低矮的、用金屬板和混凝土塊勉強堆砌起來的窩棚,但大多已經倒塌損毀,顯然荒廢已久。
“就是這裡。小心。”艾莉的聲音壓得極低,身體伏低,借助廢墟的陰影快速接近。林默也緊張起來,握緊砍刀,學著艾莉的樣子,躡手躡腳地跟在後麵。
他們繞著廢棄的窩棚區搜索了一圈。艾莉檢查得非常仔細,查看地麵痕跡,嗅聞空氣,甚至用短弩的尖端撥開一些瓦礫。最終,她在一處相對完好的窩棚前停下。這個窩棚靠著半截混凝土牆搭建,屋頂是傾斜的金屬板,入口處掛著一張破爛的、沾滿油汙的帆布簾子。
艾莉示意林默警戒,自己則用弩尖輕輕挑開簾子一角,側身閃了進去。裡麵傳來幾聲輕微的翻動聲。很快,她鑽了出來,對著林默點了點頭:“安全。暫時。”
林默跟著進去。窩棚內部狹小、陰暗,充斥著一股灰塵和鐵鏽的味道。地麵是硬實的夯土。角落裡堆著一些朽爛的木頭和破布,還有一個用石頭壘砌的、早已熄滅的火塘。最讓他驚喜的是,火塘旁邊,竟然歪倒著一個半人高的、鏽跡斑斑但看起來還算完整的金屬桶!這絕對是儲水的好東西!
“就這裡了。”艾莉的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決斷,仿佛在宣告主權。“清理乾淨。水源……”她指了指窩棚外麵,“窪地最低處,可能有積水。但……很臟。”
林默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這裡,這個靠著半截牆的破窩棚,就是他們臨時的據點!雖然破敗不堪,但比露宿荒野強太多了!而且有金屬桶,意味著可以儲存更多的淨水!
希望!一股久違的激動湧上林默心頭。他立刻行動起來,忍著傷痛,和艾莉一起清理窩棚內的垃圾雜物,將朽木破布扔出去,平整地麵。艾莉則出去警戒,並尋找窪地的水源。
當林默終於將那個沉重的金屬桶扶正,擦掉厚厚的灰塵,看著它相對完好的內壁時,一種“家”的雛形感油然而生。他走出窩棚,夕陽如果那渾濁光線的下沉可以稱之為夕陽)的餘暉給這片廢墟染上了一層詭異的暗紅色。
艾莉正站在不遠處一塊較高的混凝土塊上,警惕地了望著遠方。她的背影在昏沉的天光下顯得格外瘦削而堅韌。
林默走到她身邊,望著這片荒蕪的窪地和水塔廢墟,胸中湧起一股豪情。他指著那個小小的窩棚,對艾莉說:“從今天起,這裡就是我們的據點!就叫它……‘希望哨站’!”
艾莉沒有回頭,隻是握著短弩的手似乎更緊了一些。她沉默了幾秒,才用她那特有的沙啞聲音說道:“名字,沒用。活著,才有希望。”她的目光,卻投向了窪地更西邊的方向,那裡是連綿起伏的、被灰霧籠罩的丘陵地帶,眼神深處,掠過一絲刻骨的冰冷和……深埋的痛楚。
就在這時,艾莉的耳朵突然微微一動!她猛地蹲下身,將林默也一把拉低!
“噓!”她將食指豎在唇邊,眼神銳利如刀,死死盯著窪地邊緣,一處被巨大混凝土塊遮擋的陰影!
林默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順著她的目光望去。
隻見那片陰影裡,緩緩走出三個身影。他們穿著用破爛皮甲和金屬片胡亂拚湊的護具,身上畫著猙獰的紅色爪印圖騰,手中拎著自製的狼牙棒、砍刀,還有一把粗糙的雙管霰彈槍!為首的一個光頭壯漢,臉上橫亙著一條蜈蚣般的刀疤,眼神凶狠而貪婪,正如同打量獵物般,死死盯著窩棚前的林默和艾莉。
他肩膀上,一個醒目的、滴血利爪的徽記,在昏沉的光線下,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嘿!小老鼠們!”光頭壯漢咧開嘴,露出一口黃牙,聲音粗嘎難聽,“找到新窩了?還起了個挺有意思的名字?‘希望哨站’?哈哈哈!可惜啊,你們的好運到頭了!這片地兒,歸‘血爪’了!把吃的喝的,還有那個小妞,都給老子交出來!”
血爪!掠奪者!他們竟然這麼快就找上門了!
艾莉的身體瞬間繃緊,如同蓄勢待發的獵豹,冰冷的殺意如同實質般彌漫開來。她緩緩舉起了手中的短弩,幽藍的弩箭對準了那個光頭。
林默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頭頂。希望哨站剛剛建立,就迎來了最殘酷的挑戰!他看著那三個凶神惡煞的掠奪者,又看了看身邊如同炸毛雌豹般的艾莉,手中的鏽刀,似乎更加沉重了。
廢土的生存法則,用最直接的方式,再次展現在他麵前——要麼戰,要麼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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