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藏室內彌漫著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未散的恐懼氣息。深綠水晶薄片最後的悲鳴和地獄景象,如同冰冷的烙印,深深刻在三人的意識中。
“鑰匙…湮滅…王庭…”玲娜抱著肩膀,小身體還在微微發抖,大眼睛裡充滿了對剛才景象的恐懼和對“鑰匙”一詞本能的驚惶。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空蕩蕩的胸前,那裡曾經佩戴著翡翠之心碎片,如今隻剩下那截徹底枯槁的嫩枝殘骸。
扳手則蹲在碎裂的水晶粉末旁,用他那根金屬尖導管小心翼翼地撥弄著,嘴裡嘀咕:“自毀式信息載體?能量觸發?這技術有點邪門…精靈也玩這套?”地精的求知欲似乎暫時壓倒了恐懼。
銅須的臉色最為凝重。矮人的直覺告訴他,他們剛剛窺見的秘密,是一張足以吞噬一切的深淵巨口。“鑰匙”、“本源”、“湮滅之手”、“枯萎王庭核心”…每一個詞都帶著不祥的詛咒。而他們,似乎已經身處風暴的邊緣。
“走…先離開這。”銅須沉聲道,率先拿起那柄符文刻刀和幾罐純淨水晶粉塵。扳手也回過神來,趕緊收起幾塊記錄著符文的瑩白玉板他稱之為“精靈電路圖”)。
三人迅速退出儲藏室,石門在他們身後沉重地關閉,將那股絕望的氣息隔絕。
回到核心庇護所,祭壇穩定運轉的嗡鳴聲和光苔散發出的溫暖微光,稍稍驅散了心頭的寒意。玲娜撲到祭壇旁的光苔地上,似乎隻有貼近這蓬勃的生命氣息才能獲得安全感。她再次輕輕哼起那首自然韻律的小曲,光苔在她的撫慰下加速生長,光芒也變得更加柔和明亮。
銅須將符文刻刀和水晶粉塵小心地放在祭壇基座旁。修複荊棘通道的工具有了,但玲娜的狀態顯然不適合立刻進行如此複雜和危險的操作。他們需要休整,需要了解更多關於聖所的知識。
他的目光落在扳手帶回來的幾塊瑩白玉板上。或許,這些精靈的“電路圖”裡,有關於如何安全修複通道的說明?
“扳手…看看那些玉板…”
扳手立刻來了精神,盤腿坐下,將一塊玉板放在膝蓋上,綠豆眼湊得極近,仔細研究上麵那些繁複玄奧的紋路。“嘖嘖…這能量回路設計…精妙!太精妙了!跟俺們矮人…不,跟俺們地精的思路完全不一樣!等等…這裡…好像是個淨水係統的總控符文陣列?”
他一邊看,一邊用那根金屬尖導管在光滑的地麵上比劃著,試圖臨摹理解。突然,他指著玉板上一個相對獨立、結構完整的符文陣列模塊,興奮地叫道:“老大!這個!這個好像是控製整個聖所水源淨化和分配的樞紐!激活它,說不定能把各個角落的滲水點都集中引導過來,搞個大水池子!”
淨水樞紐?銅須心中一動。如果能把分散的、微小的滲水點集中起來,形成穩定的水源儲備,對他們意義重大。
“能…激活嗎?”
“試試!這個模塊看起來損壞不大,需要的能量節點俺在儲藏室地圖上看到過!就在隔壁那條通道裡!”扳手躍躍欲試,抓起符文刻刀和一罐水晶粉塵,“玲娜丫頭,跟俺來!可能需要你的小手按一下!”
在扳手的指揮下,三人很快找到了通往隔壁通道的入口同樣是隱藏的牆壁節點)。這條通道更加狹窄,儘頭是一個不大的石室,石室中央有一個半人高的、由無數細小水晶管道和符文基座構成的複雜裝置。裝置大部分區域黯淡無光,覆蓋著厚厚的灰塵,隻有核心處鑲嵌著幾顆拳頭大小、散發著微藍光芒的能量水晶。
“就是這!淨水核心樞紐!”扳手指著裝置核心處一個明顯有裂紋的符文節點,“看,這裡斷了!用刻刀沾上水晶粉塵,按玉板上的紋路補上!玲娜,待會兒俺說按,你就把手按在這個最大的水晶上,使勁想著讓水流過來!”
扳手小心翼翼地用符文刻刀尖蘸取了一點閃爍的純淨水晶粉塵,屏住呼吸,按照玉板上的紋路,極其緩慢而精準地將粉塵填補進那道符文節點的裂紋中。水晶粉塵接觸到裂紋,立刻亮起微光,如同融化的星屑般滲入其中。
“玲娜!按!”
玲娜深吸一口氣,將小手按在裝置核心那顆最大的微藍水晶上。她閉上眼睛,努力集中精神,想象著水流彙聚的景象,調動著體內的自然親和力。
嗡!
就在玲娜的手按上去的瞬間,符文刻刀填補的位置猛地爆發出柔和的藍光!裂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彌合!整個沉寂的淨水樞紐裝置仿佛被注入了生命,無數細小的水晶管道由近及遠,依次亮起柔和的藍色光芒!低沉而悅耳的流水聲在管道內部響起!
核心庇護所方向,傳來水流奔湧的嘩嘩聲!
三人急忙跑回核心庇護所。隻見原本那個淺淺的滲水凹槽處,此刻正從牆壁內部一個突然擴大的孔洞中,湧出一股手指粗細的清冽水流!水流注入凹槽,水位迅速上漲,很快就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水潭!清澈見底,散發著純淨的生命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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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了!俺的扳手之神啊!俺真是個天才!”扳手興奮地手舞足蹈,差點把“生存臂”上的水槽甩飛。
玲娜也開心地笑了起來,捧起一捧清水喝了一口,甘甜清冽。
銅須看著這汪清泉,獨眼中也露出難得的欣慰。穩定的水源,是生存的基石。扳手在精靈符文技術上的詭異天賦,玲娜純淨的共鳴能力,都在這小小的成功中得到了驗證。或許,修複荊棘通道,並非遙不可及。
他走到水潭邊,想掬水清洗一下臉上的血汙。就在他彎腰的刹那——
哢嚓!
一聲極其輕微、卻異常清晰的碎裂聲,從頭頂的通風口一個被發光苔蘚覆蓋的細小孔洞)傳來!
不是岩石剝落,更像是…某種脆硬的東西被踩碎了?
三人瞬間僵住,所有聲音都消失了,隻剩下水流落入水潭的嘩嘩聲。
銅須猛地抬頭,獨眼銳利如鷹,死死盯住那個通風口。玲娜驚恐地捂住了嘴。扳手下意識地握緊了“生存臂”上那根鋒利的尖導管。
通風口外,一片死寂。
但銅須矮人敏銳的感知告訴他,有什麼東西…就在外麵!在黑暗中,隔著那層薄薄的石壁,靜靜地…注視著他們!
是誰?是循著水流聲過來的地底生物?還是…博士派來的爪牙?
或者…是這枯萎森林地底,除了他們之外,其他的…“幸存者”?
一股寒意,再次悄然彌漫在剛剛獲得水源喜悅的庇護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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