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姨，我爸說讓我來接你回去。”
“我不回去了，反正我跟他在一起，也沒名沒份。你回去告訴他一聲，就說沒找到我。”
“李姨，我爸從前對你不好嗎？”孟小六有點生氣。
“好不好的，都是過去了。你家本來就鬨挺，你爺你奶還要來，我可不伺候你們家老少好幾輩。”李衛華說完，又看著孟小六。
試探著問，“你要不要轉到興隆鎮來上學？”
孟小六心裡像有什麼東西快速閃過，快到他還來不及抓住，就消失了。
“衛華，誰來了，院子裡是誰的自行車？”李衛華的大哥從外屋進來。
他頭上依舊戴著草帽，帽簷壓得極低，四周綴著輕紗，把整個臉都遮住了。
可是，哪怕遮著，站在孟小六這麼近的距離，依然能夠看到他滿是疤痕的臉。
孟小六卻不害怕。
從前他去李姨家，有時候也能碰上李姨這個大哥李鍋匠。
“李舅回來了？”他說。
李鍋匠嗯了一聲，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問道，“你來做啥？你媽不跟……”
“大哥！”李衛華大叫起來。
孟小六的瞳孔猛的一縮，“我媽不跟什麼？”他看著李鍋匠。
李鍋匠看了一眼李衛華，才說，“你媽不跟你爸過了，你缺媽，也不能……賴上我妹子。”
孟小六一直盯著李鍋匠看，可惜他把帽簷壓得太低了，根本看不到他眼睛裡的情緒。
他有一種感覺，剛剛李鍋匠原本要說的話，根本不是他後來重說的那句。
“李舅，我來接我李姨回家，你讓她跟我回去嗎？”
“不讓。”李鍋匠的語氣很衝。
甚至，哪怕隔著草帽，孟小六都能感覺得出來，他的眼睛裡一定滿是戾氣。
他有點害怕。
怕李鍋匠會突然衝過來，打他一頓。後天就開學了，他可不能掛彩去學校。
為了緩和氣氛，他說，“是我爸說，讓我無論如何，都要接我李姨回去。說他想要帶著我李姨搬走，不在那個村子住了。”
李鍋匠抬頭，看向李衛華的方向。
李衛華看了李鍋匠一眼，又問孟小六，“偏方他是不是拿到手了？他告訴你了沒有？”
孟小六搖頭。
他爸那種人，上輩子都瞞得那麼嚴實。
這輩子，更不可能告訴他。
感覺到李衛華兩人，正在等著他回話，他故意說得模棱兩可。
“我爸還說，隻要李姨你回去，他就能給你一個大驚喜。”
他一定要把李姨騙回去。
隻要李姨跟他回去，憑他爸的三寸不爛之舌，一定能把人留下。
這樣，他就不用伺候他爸。他就有更多的時間去自己利用。
氣氛沉默下來。
“小六，你還沒說，願不願意轉學呢？”過了一會，還是李衛華先開了口。
“李姨，你真願意帶著我？”
“你不嫌我累贅嗎？”
“李姨什麼時候嫌棄過你？我有好吃的，哪次不是偷偷留給你？你拍拍胸脯問問你自己，我對你到底怎麼樣。”
“李姨，你對我那麼好，我是你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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