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
蘇晴晴笑了,那笑聲裡灌滿了諷刺和寒意。
“趙團長,你覺得我一個兩百斤的胖子,長得醜,名聲爛,在村裡人見人嫌,在婆家連頭都抬不起來,我這輩子,什麼時候走過這種運?”
她指著牆角的竹筐,聲音冷得像冰碴子。
“這些東西,是我用我自己的法子換來的!沒偷沒搶!我哥在亂石灘給你們賣命,我這個當妹妹的,就想讓他們回來能吃上一口熱乎的,穿上一件乾淨衣裳,我錯了嗎?就因為我弄到了彆人弄不到的東西,我就活該被當成特務審?”
【宿主,冷靜。根據當前情勢分析,與目標人物發生正麵衝突,成功脫困的概率為17.3。建議采取迂回策略,購買‘真情流露’演技卡,售價……】
“閉嘴!”蘇晴晴在心裡咆哮。
她抬起頭,死死地頂著趙衛國那張沒有表情的臉,一字一頓地開口:
“你要審我,行。你現在就把我關起來,用上你所有的手段。但是趙衛國,我把話放這兒,你今天敢關我,從今往後,你們守備師再想從漁光村老百姓嘴裡聽到半句實話,你做夢!”
“你威脅我?”趙衛國的瞳孔驟然收縮,辦公室裡的空氣冷得能掉下冰渣。
“這不是威脅,這是事實!”蘇晴晴豁出去了,一步不退,“老百姓的心是肉長的,也是一杆秤!我們敬你們是保家衛國的解放軍,才把你們當自家人!可你們要是把我們當賊防,當犯人審,那我們見了你們,就隻會躲得遠遠的!今天是我倒黴,撞上這破事,我認了!可明天呢?要是村裡的王大娘、李大嬸看見了可疑的人,她們還敢來報信嗎?她們隻會想,蘇家那個傻閨女,好心好意去報信,結果被當成犯人關起來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大口喘著氣,胸口劇烈地起伏,聲音已經嘶啞。
“趙團長,你抓不住特務,那是你無能!你把報信的老百姓當犯人,那是你愚蠢!你今天要是真把我帶進那個審訊室,那你就是又無能,又愚蠢!”
辦公室裡,死一樣的寂靜。
兩個警衛員已經徹底傻了,張著嘴,看著眼前這個敢指著團長鼻子罵他無能、愚蠢的胖女人,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
趙衛國的臉色鐵青,緊捏的拳頭,骨節發出輕微的“哢哢”聲。
這輩子,從沒有人敢這麼跟他說話。
蘇晴晴吼完那番話,就閉上了嘴。她把所有能說的、敢說的都砸了出去,剩下的,就看眼前這個男人的了。
是選一個軍官可笑的麵子,還是選一個指揮官該有的腦子。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走,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鍋裡煎熬。
終於,趙衛國那緊握的拳頭,緩緩鬆開了。
他深深地看了蘇晴晴一眼,那眼神裡翻滾著震驚、憤怒,但更多的,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對一個人的重新打量。
他猛地轉過身,走回辦公桌後,拿起桌上的軍帽重新扣在頭上,帽簷的陰影遮住了他所有的情緒。
“張遠。”他冷冷開口。
“到!”張遠一個激靈,瞬間站得筆直。
“帶她去隔壁的臨時休息室。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她離開,也不準任何人接觸。”
張遠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這是團長改了主意!他心裡那塊大石轟然落地,連忙應道:“是!”
趙衛國剛要邁步,蘇晴晴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沒有了剛才的激憤,隻剩下一種冰冷的、被抽空了所有力氣的疲憊和失望。“趙團長,我記住今天的教訓了。以後……不會再給你們添這種麻煩了。”
趙衛國的腳步,猛地釘在了原地。
他高大的身軀在門口僵成了一座山,沒有回頭,但那緊繃的背影,卻泄露出比鐵青臉色更駭人的怒意。
站在他旁邊的警衛員張遠,連呼吸都停了。
蘇晴晴扶著桌角,強撐著站直,臉上最後一絲血色都褪得乾乾淨淨。她耗儘了所有力氣,全憑一股不甘心的氣頂著。
“老百姓的命是命,老百姓的信任,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她盯著那個男人的背影,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今天我來報信,差點成了特務。下次,誰還敢來?”
趙衛國依舊沒有轉身。
他隻是抬起手,用拇指和食指用力地捏了捏眉心,一個充滿疲憊的動作。
“張遠。”他再次開口,聲音裡的殺氣淡了,多了一種深沉的沙啞。
“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