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直沉默著的蘇晴晴忽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沒什麼溫度的笑。她看都沒看還在對峙的兩個男人,隻是聲音不大不小地開了口,語氣裡滿是諷刺。
“趙團長,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這句話像一根針,精準地戳破了現場緊繃的氣球。
趙衛國的臉色更加難看,曹小軍則像是被狠狠扇了一耳光,猛地轉頭瞪向蘇晴晴,眼神裡的屈辱和憤怒幾乎要溢出來。
不等趙衛國發作,走廊外又傳來一陣沉穩有力的腳步聲,比之前的更加急促。一個洪亮威嚴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帶著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
“趙衛國,師部參謀長到了,你怎麼還在……”
話音戛然而止。
一個五十歲上下,身形筆挺,肩上扛著兩杠三星的軍官出現在門口。他身後跟著一名年輕的警衛,此刻正一臉錯愕地看著房間裡這詭異的一幕。
師部參謀長賀嚴的目光如電,迅速掃過全場。
鐵青著臉的團長趙衛國,漲紅了臉、像隻鬥敗公雞的營長曹小軍,還有一個坐在床邊,臉色蒼白卻眼神冰冷的……女老百姓?
這叫什麼?團部指揮中樞,一團團長,主力營營長,圍著一個女同誌開現場會?
賀嚴的臉瞬間沉了下來,那股久經沙場磨礪出的威壓,比趙衛國的更加厚重,壓得人喘不過氣。
“這是在乾什麼!”他厲聲喝道,聲音在不大的休息室裡回蕩,“一個團長,一個營長,都堵在這兒!你們的指揮部不要了?敵特抓到了?警報解除了?”
一連串的質問,讓趙衛國和曹小軍同時繃直了身體,條件反射般地低下了頭。
“參謀長!”
“參謀長!”
賀嚴沒有理會他們,他的視線最終落在了蘇晴晴身上,眉頭緊緊皺起。他能坐到這個位置,識人的眼光毒辣得很,一眼就看出這個女同誌不是普通的村婦,她那眼神裡沒有驚慌,隻有一種被攪擾得不耐煩的疲憊和冷漠。
不等賀嚴再次開口盤問,蘇晴晴撐著床沿,慢慢站了起來。她迎著那位大首長的目光,沒有絲毫退縮,反而微微欠了欠身,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談論天氣,可每個字都像一記響亮的耳光。
“這位首長,貴軍的軍紀,我今天算是領教到了。”她頓了頓,目光掃過曹小軍和趙衛國那兩張僵硬的臉,最後又回到賀嚴身上,一字一句地問,“請問,我能回家了嗎?”
她的聲音不大,清清冷冷的,卻像一根針,精準地刺破了現場每一個人的耳膜。
曹小軍的頭垂得更低,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像是被人當眾甩了無數個耳光。趙衛國緊抿著唇,帽簷下的陰影更深了,捏著拳頭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賀嚴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他銳利的目光從自己兩個不成器的下屬身上掃過,最後重新定格在蘇晴晴那張蒼白卻毫無懼色的臉上。他見過的老百姓多了,哭天搶地的,驚慌失措的,阿諛奉承的,唯獨沒見過眼前這種,平靜得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毫不相乾的事。
蘇晴晴迎著他的審視,緩緩地,又補了一句。
“或者說,我怎麼樣才能現在回家?”
這個問題,比剛才那句諷刺更像一把刀子。它直接捅破了“協助調查”這層窗戶紙,把他們所有人都架在了“非法禁錮”的火上烤。
賀嚴的瞳孔微微收縮。好個厲害的女人!
他沒再去看趙衛國和曹小軍,這兩個蠢貨今天的表現,已經丟儘了他這張老臉。他轉向蘇晴晴,語氣緩和了些,但那股不容置疑的威嚴仍在。
“蘇同誌,你今天提供的線索非常重要,關係到整個海島的安全。我們留下你,是程序需要,也是為了保護你的安全。現在敵特在逃,你一個人回去,很危險。”
“危險?”蘇晴晴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我來的時候,差點死在路上,那才是真的危險。現在待在這裡,看著自己的丈夫衝進來質問我為什麼要害他,看著你們的團長把我當犯人審,我覺得……這裡好像更危險。”
“你!”曹小軍猛地抬頭,滿眼屈辱和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