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輛軍用卡車在夜色中呼嘯而出,刺眼的車燈劃破黑暗,像一把把利劍,刺向那片危機四伏的海岸。
亂石灘的夜晚,隻有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著黑色礁石的聲音,單調而壓抑。
梁峰蜷縮在一個被海浪掏空一半的岩洞裡,洞口被一塊巨大的礁石擋住,十分隱蔽。鹹腥的海風灌進來,吹得他傷口陣陣發麻。
他能聽到遠處傳來的,隱隱約約的犬吠和汽車引擎聲。
搜捕已經開始了。
他從口袋裡摸出一個油紙包,裡麵是幾塊高能量壓縮餅乾。他狼吞虎咽地吃下兩塊,又從隨身的水壺裡喝了一口水,強迫自己恢複體力。
然後,他從腰後,拔出了那把勃朗寧手槍。
他仔細地檢查著彈夾,將冰冷的槍身在手心握緊。這不是恐慌,而是一種瀕臨絕境的冷靜。任務失敗,他不可能活著回去。但在這之前,他要拉上幾個墊背的。
突然,一陣細碎的石子滾動聲,從洞口上方傳來。
梁峰的身體瞬間繃緊,像一張拉滿的弓。他屏住呼吸,整個人貼在濕冷的岩壁上,槍口死死對準了洞口方向。
外麵,二營三連一排的排長王剛,正打著戰術手勢,讓自己的戰鬥小組放慢腳步。
他們是經驗最豐富的老兵,沒有大聲喧嘩,行動間悄無聲息,隻有軍靴偶爾踩在碎石上發出輕響。
一名戰士用手電筒仔細掃過礁石群的陰影,光束在一塊不起眼的礁石下停住了。他打了個手勢,壓低聲音:排長,這裡有新鮮的苔蘚刮痕。
王剛湊過去,借著光亮,果然看到礁石底部有被鞋底蹭掉的痕跡,而在刮痕旁的一道極細的石縫裡,他發現了一抹幾乎與岩石顏色融為一體的暗紅色。若不是搜得仔細,根本無從發現。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都投向了血跡旁那個黑漆漆的岩洞。
王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沒有貿然下令,而是做了個“散開,包圍”的手勢。五名戰士立刻依托著周圍的礁石,形成了一個半圓形的包圍圈,五支黑洞洞的槍口,從不同角度鎖定了那個岩洞。
空氣中,隻剩下海浪的聲音。
王剛深吸一口氣,從腰間解下一顆催淚彈,朝身邊的戰士點了點頭。
就在他準備下令的瞬間。
“砰!”
一聲槍響,毫無征兆地從洞內炸開!
子彈擦著王剛的頭盔飛了過去,打在遠處的礁石上,迸出一串火星。
“隱蔽!”王剛怒吼一聲,整個人死死貼在礁石後麵,後背驚出一層冷汗。
“裡麵的人聽著!”他朝著洞口大聲喊話,“你已經被包圍了!放下武器,繳槍不殺!重複一遍,繳槍不殺!”
回應他的,是洞穴裡傳來的一陣低沉而沙啞的冷笑。
“砰!砰!”
又是兩槍,子彈精準地打在兩名戰士身前的礁石上,濺起的石屑打在他們臉上,火辣辣的疼。
這是警告,也是挑釁。
“排長,這孫子是鐵了心要頑抗到底!”一個戰士咬牙切齒地說道。
王剛的臉色鐵青。他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正在緩慢上漲的潮水。這個岩洞的位置很刁鑽,強攻必然會有傷亡,但時間拖久了,潮水一上來,情況更複雜。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趙衛國帶著警衛員趕到了現場。
“情況怎麼樣?”他看了一眼對峙的現場,沉聲問道。
“報告團長!目標就在洞裡,持有武器,火力很準,我們被壓製住了!”王剛立刻彙報道。
趙衛國走到一塊巨大的礁石後,舉起望遠鏡,仔細觀察著那個洞口。
“他受了傷,又經過長途跋涉,彈藥和體力都有限。他這是在虛張聲勢,想拖延時間。”趙衛國的判斷冷靜得可怕,“不能強攻,傷了我們任何一個戰士,都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