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裡,重新恢複了安靜。
蘇晴晴捧著水杯,看著老支書雷厲風行地處理完一切,心裡對他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這才是真正的定海神針。
“支書伯伯。”蘇晴晴放下杯子,輕聲開口,“梁峰的事剛出,現在又抓了一個帶槍的。我怕他們……不會善罷甘休。”
蘇長友重新坐下,臉色沉得能滴出水來:“你說的對,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你現在是他們的眼中釘。”
“所以。”蘇晴晴抬起頭,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想,在這些特務被徹底揪出來之前,我待在部隊裡,會不會更安全一點?”
蘇長友眉頭一挑:“去部隊?你怎麼去?你跟曹小軍已經……”
蘇晴晴捧著溫熱的搪瓷缸,強行壓下指尖不易察覺的輕顫。
剛才那雷霆一擊的後勁還在,她的後心仍一陣陣發虛,但她的神情裡,那份驚慌已被一種冰冷的清明所取代。
“我和曹小軍是離了。”她迎著蘇長友探究的打量,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可我跟部隊沒斷了聯係。”
蘇長友的眉毛微微一動,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也沒啥。”蘇晴晴的睫毛垂下,遮住了所有的情緒,語氣帶著幾分不確定,又透著一絲底氣,“上次我去部隊,賀參謀長不是讓我幫忙畫了張圖紙嗎?就是咱們村那個便攜式地質水文探測儀的。我想著,我畢竟也算是為部隊的技術攻關出過一點力,現在遇到了危險,去部隊暫住幾天避避風頭,於情於理,賀參謀長應該不會把我往外推吧?”
這番話,半真半假。
圖紙是真的,人情也是真的,但她把一切都歸結於此,聽起來合情合理,天衣無縫。
蘇長友盯著她,渾濁的眼底閃過一絲恍然,隨即又被更深的感慨所取代。
他想起了趙衛國那個團長專門打來的電話,想起了那張讓軍方都如獲至寶的圖紙。
原來根子在這兒。
這丫頭不是憑空胡鬨,她手裡捏著實實在在的底牌。
他沒有再追問細節,隻是緩緩點了點頭,心裡那塊懸著的石頭徹底落了地。
這丫頭,每一步都走得穩,想得遠。
“好,這事,我去跟部隊說。”蘇長友一錘定音,算是認可了她的第一步計劃。
“而且,支書伯伯。”蘇晴晴見他答應,立刻趁熱打鐵,“光我一個人安全了沒用。咱們村現在就是個明晃晃的靶子,千日防賊,總有疏漏的時候。”
蘇長友重新坐下,身體微微前傾,他知道,這丫頭的“正餐”現在才要端上來。
“支書伯伯,我在想一件事。”蘇晴晴的語速放緩,眉頭微蹙,“這個老陳頭,常年在紅旗村那一帶活動,咱們這兒出了事,他們村現在恐怕已經成了驚弓之鳥,心裡肯定比我們還緊張。我聽說,您跟紅旗村的錢老根支書是老交情了?”
蘇長友的眼睛眯了起來,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擊著,發出“篤、篤”的輕響。
他跟紅旗村的錢老根,何止是關係不錯,那是年輕時一起扛過槍,後來又一起在海島上紮根幾十年的老夥計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們村臉上無光,心裡也肯定憋著一股火。”蘇晴晴繼續分析道,語氣裡帶著一絲冷酷的清醒,“這個老陳頭,明麵上是特務,可誰知道他暗地裡是不是還乾著彆的勾當?比如,踩點的人販子?”
她看著蘇長友,神情亮得驚人:“所以,我們把這個消息透露給他們,性質就不一樣了。明麵上,我們是告訴他們,我們村警惕性高,抓了個可能是人販子團夥的探子,提醒他們也趕緊加強戒備,保護好自家的女人和孩子。這是幫他們,是鄰裡互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