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下輕勾,帶著微弱的癢意,卻像是一道驚雷,從蘇晴的手心直竄天靈蓋!
她頭皮瞬間炸開,整個人都麻了。
身後,周師長和賀嚴看著這離譜又詭異的一幕,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儘的苦澀和荒誕。
“咳!”
賀嚴一聲乾咳,強行打破了這要命的氣氛。
“老周,我看,得馬上讓醫生進來,給北辰做個全麵檢查。另外!”他話鋒一轉,語氣沉了下來,“這個情況,必須嚴格保密!從現在開始,除了我們幾個,絕不能再讓第五個人知道!”
“對!保密!”周師長立刻回神,重新找回了一個指揮官的果決,“賀嚴,你親自去安排!把院長和最可靠的幾個專家叫來。就說病人醒了,情況特殊,需要觀察,其他的一個字都不許多問,一個字都不許往外說!”
“是!”
賀嚴領命,轉身前,視線卻再一次落在了蘇晴身上。
那道視線已經沒了之前的壓迫,變得深沉如海,裡麵混雜著暫時的妥協、未散的疑慮,還有一絲不加掩飾的警告。
仿佛在說:為了老首長,我暫時信你,但這件事,沒完。
他不再多言,大步走了出去,將這滿室的荒唐留給了房間裡的人。
病房裡,又隻剩下了周師長,蘇晴,和那個睡著的“麻煩”。
氣氛,比剛才還要尷尬。
周師長看著自己孫子那副依賴又滿足的睡顏,再看看蘇晴那副強顏歡笑,恨不得當場去世的表情,一張老臉漲得通紅。
“蘇晴同誌……”他局促地搓著手,完全沒了平日裡一師之長的威嚴,“這……這真是……”
“周叔,您不用為難。”蘇晴扯了扯嘴角,神情恢複了冷靜和專業,“這件事因我而起,我會負責。在周北辰同誌的‘記憶印刻’現象穩定前,我會扮演好這個‘心理錨點’的角色,這也是治療的一部分。您放心,我有分寸。”
她嘴上說著有分寸,垂在身側的另一隻手卻悄然攥緊,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她腦子飛速運轉,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回被周北辰攥著的手上。這已經不是一千萬萬界幣的交易了,這是一道無形的枷鎖。她能感覺到,周師長和賀嚴剛才投來的視線,像兩張看不見的網,將她和周北辰牢牢地捆在了一起。在這個核心秘密解開之前,她彆想脫身!
周北辰似乎真的很疲憊。
說了那幾句話,又被蘇晴握著手,精神一放鬆,眼皮就沉沉地打起架來。
但他又舍不得睡,強撐著,一遍又一遍地,用那雙乾淨得沒有一絲雜質的眼睛,描摹著蘇晴的臉。
要把她的樣子,刻進自己空白的靈魂裡。
蘇晴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隻能僵硬地站在那裡,任由他握著手,自己像個被展覽的稀有動物。
終於,周北辰的眼皮越來越沉,呼吸也變得愈發悠長。
他睡著了。
即便是睡著了,他的手,也依舊緊緊地攥著蘇晴的手指,不肯鬆開。
蘇晴試著輕輕抽了一下,那隻手攥得死死的,紋絲不動。她不信邪,加了一絲力道,睡夢中的周北辰眉頭立刻就擰成了一個川字,喉嚨裡溢出一聲含混不安的囈語,攥著她的手反而收得更緊,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蘇晴心裡一咯噔,再也不敢動了。
她絕望地低頭看著兩人交握的手,感覺自己不是被一個人握著,而是被一個巨大的麻煩給焊死在了床邊。
她轉過頭,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周師長。
周師長也是一臉的無奈和愛莫能助。
他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想去掰開孫子的手指。
可周北辰的手攥得死死的,跟鐵鉗一樣。
“這……這孩子!”周師長急得滿頭大汗。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敲響了。
賀嚴身後,跟著一位年過六旬,頭發花白卻精神矍鑠的老者,正是這家軍區總院的李院長。院長身後,還跟著兩位同樣資曆深厚的神經內科和心胸外科專家。
他們一踏進病房,臉上還帶著被從會議中緊急拉出來的凝重。
然而,當他們的視線掃過病房內的景象時,三位見慣生死的醫學權威,神情在同一時刻徹底凝固。
病房裡站著守備師的師長周定國,不奇怪。
奇怪的是,病房裡還有一男一女兩個陌生的年輕人。
更奇怪的是,那個被他們集體會診,斷定生命體征將在七十二小時內全麵衰竭的植物人病人,周北辰,此刻……正平靜地沉睡。
那不是瀕死的昏迷,而是一種沉穩的,充滿活力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