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監護室外的走廊,依然彌漫著一股消毒水和悲傷混合的味道。蘇大海和劉翠娥靠著牆角坐著,一夜之間,像是被抽走了十年光陰。
蘇大海的眼睛布滿血絲,嘴唇乾裂起皮,就那麼直愣愣地盯著重症監護室的門。劉翠娥則把頭埋在膝蓋裡,肩膀還在無聲地聳動。
就在這時,兩道高大的身影出現在走廊儘頭。
蘇大海一抬頭,整個人都愣住了。
是師長和參謀長!他慌忙想要站起來,可坐得太久,腿腳都麻了,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老鄉,彆動,坐著!”賀嚴快步上前,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力道沉穩。
周師長也走到了劉翠娥身邊,彎下腰,聲音溫和:“大嫂,我是周定國。你們的兒子,大軍和小軍,都是好樣的,是英雄!”
劉翠娥緩緩抬起頭,那張布滿淚痕的臉上滿是茫然。
“醫生已經說了,手術很成功,兩個孩子的腿都保住了。”賀嚴看著蘇大海,一字一句,說得清晰有力,“部隊會用最好的藥,請最好的醫生,後續的治療和恢複,你們什麼都不用操心,全部由我們負責!”
蘇大海的嘴唇哆嗦著,看著眼前的兩位大領導,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
“謝謝……謝謝首長……”
“我們還要謝謝你們。”周師長看著他們,目光誠懇,“你們為部隊養了兩個好兒子,也養了一個好女兒。晴晴同誌,也是我們部隊的大功臣。你們一家,都是我們守備師的驕傲。”
“晴晴……”聽到女兒的名字,劉翠娥的眼神終於有了一絲光亮,她抓著周師長的衣角,泣不成聲:“我……我的晴晴……她還好嗎?”
“好,她很好。”周師長重重地點頭,“她正在執行一項非常重要的任務,等任務完成了,她就能回來看你們了。她要是知道你們為了等兒子,連飯都不吃,把身子熬壞了,她該多心疼啊。”
這話像是一劑強心針,打進了兩位老人的心裡。昨天晚上也有一個當兵給她們送了吃的和水,都被他們放在了一邊沒動。
賀嚴對身後的警衛員使了個眼色。很快,警衛員就端來了熱氣騰騰的飯菜和肉包子。
“老鄉,人是鐵,飯是鋼。”賀嚴把飯盒塞進蘇大海手裡,“你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吃飽飯,養好精神。等孩子們從監護室出來,還得靠你們照顧。”
蘇大海捧著溫熱的飯盒,看著滿臉關切的兩位首長,這個在風浪裡都未曾低頭的漢子,終於忍不住,捂著臉,發出了壓抑的哭聲。
那是感激,是後怕,也是終於放下心來的宣泄。
賀嚴和周師長沒有再多說,隻是安靜地陪在一旁。他們知道,有時候,無聲的陪伴比任何話語都更有力量。他們已經安排好了招待所的房間,等兩位老人吃完飯,就強行送他們去休息。
劉翠娥到底心疼自己男人,也怕自己倒下去了沒人照顧兒子,強忍著悲痛,端起另一個飯盒,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就在這時,走廊那頭的門被猛地推開,一個小護士激動地跑了出來,因為跑得太急,帽子都歪了。
“蘇大軍、蘇小軍家屬!家屬在嗎?”
蘇大海和劉翠娥“霍”地站了起來,手裡的飯盒都差點掉了。
“在!我們在!”
小護士跑到他們麵前,扶著膝蓋喘著氣,臉上是藏不住的喜悅:“病人情況穩定下來了!生命體征平穩,已經脫離危險期,現在準備轉到普通病房!”
“轟”的一聲,蘇大海和劉翠娥隻覺得腦子裡炸開了一朵煙花。
脫離危險了!能轉普通病房了!
劉翠娥腿一軟,要不是周師長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她整個人都要癱下去。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她雙手合十,對著天花板不停地念叨,眼淚流得比剛才還凶,卻是喜悅的淚。
蘇大海也是激動得說不出話,一個勁兒地對小護士鞠躬:“謝謝!謝謝同誌!”
“你們家屬也彆光顧著謝我們,真要謝,就謝謝李院長吧。”小護士壓低了聲音,帶著一絲神秘和後怕,“聽我們科室的主任說,昨天晚上送來的特效藥,是李院長親自去跟上麵申請的,金貴著呢!就那麼幾支,要不是用得及時,昨晚好幾個重傷員都懸了。”
周師長和賀嚴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很快,重症監護室的門再次打開。幾名醫生和護士推著兩張病床,緩緩走了出來。
“大軍!小軍!”劉翠娥哭著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