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關上,地下室裡隻剩下賀嚴和蘇晴,以及那個沉默如影的男人,高山。
“你……”賀嚴看著蘇晴,半天憋出一個字。
“賀叔,我這算不算立了大功?”蘇晴笑嘻嘻地湊過去,一副求表揚的模樣。
“你這叫……”賀嚴想說“歪門邪道”,想說“胡鬨”,但看著那張因為吃飽喝足而泛著紅暈的小臉,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隻能無奈地擺擺手。
“下不為例!”
“好嘞!”蘇晴答應得那叫一個乾脆。
她眼珠一轉,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
“賀叔,現在的問題是,‘礁石’說的,其他島。”
一句話,讓剛剛緩和下來的氣氛,瞬間又變得沉重。
是啊。
明珠島的危機解除了,但代價是暴露出了一個更深、更廣的危機。
“礁石”隻是一個棋子,他背後那隻下棋的手,還在暗處。
賀嚴的臉色也變得無比嚴肅。
“他不知道,不代表不存在。恰恰相反,這說明敵人的潛伏網絡,比我們想象的要嚴密得多,也龐大得多。”
南海之上,不止一顆明珠島。
如果每個重要的島嶼上,都埋著這樣的“釘子”,都藏著“礁石”這樣的負責人……那將是一場何等可怕的災難。
賀嚴隻覺得後背一陣發涼。
“這件事,必須立刻上報軍區!”他當機立斷,“不,要直接上報最高層!”
蘇晴點點頭,她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她已經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剩下的,就要交給賀嚴他們這些真正手握權力的人了。
她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時針已經指向了深夜。
“賀叔,要是沒什麼事,我就先回醫院了。”蘇晴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我還是個需要好好休息的‘傷員’呢。”
她特意在“傷員”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聽得賀嚴嘴角一抽。
這個丫頭,總有本事把天大的事,用一種讓人哭笑不得的方式輕輕揭過。
賀嚴揮了揮手,語氣裡帶著一絲疲憊,但更多的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回去吧。高山,送蘇晴同誌回病房,一步都不能離開。自己注意安全”
“是!”高山的聲音簡短有力,像一顆砸在地上的釘子。
賀嚴看著蘇晴的背影,眼神複雜。他還有無數的報告要寫,無數的電報要發,一個不眠之夜,才剛剛開始。
而這一切的開端,竟然是因為一碗螺螄粉。
他活了半輩子,感覺自己的世界觀都在今晚被刷新了。
鐵門在身後“哐當”一聲關上,將那股陰冷與肅殺徹底隔絕。蘇晴站在台階的儘頭,像是剛從深海浮上水麵的溺水者,貪婪地、大口地呼吸著夜裡微涼的空氣。
海風帶著獨有的鹹腥與濕潤,強行灌入她的肺腑,衝刷著從螺螄粉到審訊室一路積攢下來的混濁氣息。
她仰起頭,閉上眼,感受著風拂過臉頰的輕柔,仿佛連同心底最後一點陰霾也被一並吹散了。
夜空如洗,墨藍色的天幕上綴滿了明亮的星子,一輪彎月掛在天邊,將銀色的清輝灑在海麵上,泛起點點粼光。
遠處的龍灣軍港燈火通明,但四周卻很安靜,隻有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著沙灘,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蘇晴的心情,在這一刻,前所未有的輕鬆。
穿越過來這段時間,她就像一個緊繃的彈簧。先是麵對曹小軍和林露的糟心事,然後是努力減肥改變形象,接著又是卷入“赤潮”計劃,被當成誘餌,甚至經曆了生死一線的刺殺。
她幾乎沒有一天是真正放鬆下來的。
但今晚不一樣。
“礁石”的落網,“停擺”計劃的破產,意味著明珠島上懸著的那把最鋒利的劍,暫時被她親手掰斷了。
雖然還有更大的陰謀藏在深海之下,但至少,她腳下這片土地,她身邊的人,暫時安全了。
這種感覺,讓她渾身每一個細胞都舒展開來。
“高山,你看,今天的月亮真好看。”蘇晴側頭對身邊的男人說道。
高山聞言,抬頭看了一眼夜空,然後又把目光轉回到蘇晴身上,惜字如金地吐出一個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