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到院門口,周師長忽然又回過頭,補充了一句。
“對了,這頓飯,很好吃。”
說完,才和賀嚴一起,消失在夜色裡。
院子裡,隻剩下蘇晴和高山,還有一桌子已經涼透的火鍋。
蘇晴重重地坐回椅子上,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
這叫什麼事啊!
她對著空氣,有氣無力地喊了一聲。
“淘小助。”
【我在。】
“你說,我現在打包行李連夜跑路,還來得及嗎?”
【係統提示:根據當前任務關聯度及目標人物社會影響力分析,宿主成功跑路概率為……0.01。】
“……”
蘇晴抬手,狠狠地揉了揉眉心。
完了。
這英雄,誰愛要誰要。
反正她是真的,不想要啊!
吉普車卷起一陣塵土,在醫院門口停下。
車門打開,賀嚴先一步下來,他快步跟上已經走向大樓的周師長。
“老周,你再想想。這事兒不能這麼乾!”
周師長腳步不停,聲音沉穩。
“哪樣乾?”
“你那是什麼態度?什麼叫‘我們周家不嫌棄你離過婚’?這話傳出去,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施舍人家!”賀嚴的聲音壓得更低,語氣也更重了,“人家蘇晴同誌明確表示了為難,你這麼搞,不是解決問題,是仗著身份給人施壓,是把人往火坑裡推!”
“我在表明立場。”周師長頭也不回。
“你那是強買強賣!”
周師長終於停步,他沒有立刻轉身,而是沉默地看著前方醫院大樓的輪廓,夜風吹動著他花白的頭發。半晌,他才緩緩轉過身,眼神銳利如鷹:“老賀,那小子是我孫子。他現在不是撞了南牆,他是要把自己撞死在那堵牆上。你說,我是把他硬拉回來,讓他絕望,讓他眼睜睜看著人走,還是……想辦法幫他把那堵牆給拆了?”
賀嚴被噎得說不出話。
兩人走到病房樓層,一個值班的小護士看到他們,趕緊跑了過來,臉上全是為難。
“周師長,賀參謀長……周北辰同誌他……他把自己鎖在裡麵,誰叫也不開門。我們……”
周師長擺了擺手,示意她不用說了。
他走到那扇緊閉的病房門前,沒有敲門,直接握住門把手,用力一擰。
門,紋絲不動。
賀嚴的臉色更難看了。
周師長退後一步,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不容抗拒的穿透力。
“周北辰,開門。”
裡麵沒有回應。
“我數三聲。不開門,我就讓警衛連把門拆了。”
走廊裡一片寂靜。
“一。”
“二。”
“哢噠。”
門鎖轉動的聲音響起,門被從裡麵拉開一條縫。
門後,是周北辰。
他穿著一身皺巴巴的病號服,頭發淩亂,眼眶下帶著青黑,唯獨那雙眼睛,亮得驚人。
他看到門口站著的兩個人,高大的身軀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這兩年,他在無邊的黑暗裡沉浮,對外界一無所知。可記憶回籠的瞬間,他最先想起來的,就是眼前這張蒼老了許多的麵孔。
“爺爺。”
他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他又看向旁邊的賀嚴,喉結滾動了一下。
“賀爺爺。”
周師長看著孫子,兩年了,終於又聽到他清清楚楚地喊自己一聲“爺爺”。
那顆懸著的心,總算落回了實處。可一想到這小子剛醒過來就乾的混賬事,他心裡那點欣慰,瞬間就被一股火氣給衝散了。
他沒說話,沉著臉邁步走進病房。
賀嚴跟在後麵,拍了拍周北辰的肩膀,歎了口氣,也走了進去。
病房裡一片狼藉。
摔碎的杯子和暖瓶已經被護士收拾了,但那股壓抑的、暴躁的氣息還殘留在空氣裡。
周師長掃了一眼,目光最後落在他那隻纏著紗布、還在往外滲血的右手上。
“手怎麼回事?”
“沒事。”周北辰把手背到身後,“不小心碰的。”
“碰的?”周師長冷笑一聲,他沒再追問,而是上前一步,直接抓過周北辰藏在身後的右手。紗布上浸出的血跡刺眼,他看了一眼,鬆開手,聲音冷得像冰,“周北辰,你是不是覺得你腦子好了,翅膀也硬了,敢在我麵前撒這種一戳就破的謊了?”
周北辰垂下頭,不說話了。
賀嚴在一旁打圓場:“老周,孩子剛醒,你彆這麼大火氣。北辰,坐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