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山坳裡,她爹蘇大海正赤著膀子,古銅色的皮膚在陽光下泛著油光。他掄起一把斧頭,每一下都精準地砍在同一處,木屑紛飛。那棵不算粗的雜樹,應聲而倒。
而高山,就站在一旁,手裡也拿著一把斧頭,卻沒有動。他的軍裝外套脫了,搭在一旁的樹杈上,隻穿著一件白色的背心,露出線條分明的臂膀。
蘇晴晴沒有立刻出聲,她想看看這兩人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蘇大海砍倒了樹,用斧子削掉多餘的枝丫,然後直起腰,擦了把汗。他沒看高山,隻是用下巴指了指旁邊一棵明顯更粗的樹。
那棵樹,幾乎有碗口粗,樹乾筆直,看著就結實。
“後生,試試那個。”蘇大海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常年指揮漁船的沉穩。
高山沒有說話,隻是點點頭,走上前去。
他沒有像蘇大海那樣蓄力猛砍,而是不緊不慢地,一斧頭,一斧頭,砍在樹乾的同一個位置。他的動作幅度不大,卻精準得嚇人,每一斧下去,都帶起一大片木茬。
蘇晴晴看得分明,高山根本沒用全力。他要是用上那千斤的力氣,這棵樹恐怕一拳就得斷。
他這是在照顧她爹的麵子。
蘇大海站在一旁,抱著胳膊,默默地看著。他那雙看慣了風浪的眼睛,此刻眯成了一條縫,眼神銳利。
十幾下之後,那棵粗壯的樹乾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嘎吱”聲,緩緩地倒向一邊。
“不錯。”蘇大海吐出兩個字,算是認可。
但他並沒有就此罷休。
他走到一根早先砍好的,差不多有水桶粗的巨大樹樁前。這樹樁看著就沉,起碼得兩三百斤,是以前砍伐後留下的。
“以前村裡抬這個,得三個壯勞力。”蘇大海道,“你一個人,行不行?”
這才是真正的考驗。
高山看了一眼那樹樁,又看了一眼蘇大海。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他走到樹樁前,彎下腰,雙手環抱住樹樁的下部。
蘇晴晴的心提了起來。她知道高山能行,但她想知道,他會怎麼“行”。
高山的背心被汗水浸濕,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結實的背部肌肉。他深吸一口氣,手臂和背部的肌肉瞬間賁張起來。
“起!”
一聲低喝,那巨大的樹樁,被他硬生生地從地裡拔了起來,抱在了懷裡。
他抱著那個巨大的樹樁,臉色不變,呼吸平穩,甚至還往前走了兩步,然後才“砰”的一聲,穩穩地放在地上。
整個過程,他展現了絕對的力量,卻沒有那種誇張到嚇人的地步。他控製得剛剛好,既讓蘇大海看到了他的實力,又沒有超出這個時代正常壯漢的認知極限太多。
蘇大海的瞳孔猛地一縮。
他沉默了。
他盯著那個樹樁,又抬頭看看高山,臉上的表情很複雜。有震驚,有審視,最後,都化為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了然。
山風吹過,卷起地上的落葉。
兩個男人,一老一少,就這麼站著,誰也沒說話。氣氛卻不再緊繃。
蘇晴晴知道,她爹的“考核”,結束了。
她笑著從灌木叢後麵走了出來。
“喲,我說怎麼一大早找不到人呢,原來兩位大力士跑這兒來拆山了?”
清脆的聲音打破了山坳裡的安靜。
蘇大海回頭看到女兒,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趕緊把目光移開,悶聲道:“你怎麼來了?”
高山看到蘇晴晴,立刻站得筆直,臉上那股子冷硬的氣息瞬間消散,隻是默默地看著她,眼神裡有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柔和。
“我再不來,這後山都要被你們倆給搬空了。”蘇晴晴走到兩人中間,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她走到蘇大海身邊,拿起掛在樹杈上的毛巾,遞給他:“爹,擦擦汗。家裡柴夠燒了,您彆累著。”
蘇大海接過毛巾,胡亂在臉上抹了兩把,眼神卻瞟向高山。
蘇晴晴又走到高山麵前,拿起他的軍裝外套,拍了拍上麵的灰塵。“高山同誌,我爹讓你來砍柴,你還真來啊?你是我的司機,不是伐木工。”
高山接過外套,低聲道:“海叔讓我來的。”
“我爹讓你去跳海,你也去啊?”蘇晴晴故意板起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