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嬸家的屋裡,空氣幾乎凝固。
蘇晴晴伸手,再次探上鐵牛的額頭。
滾燙依舊。
鹽糖水能補充電解質,防止脫水,但它不退燒!高燒持續下去,尤其是對孩子,會燒壞腦子,甚至直接要了命!
“娘!”蘇晴晴猛地回頭。
“哎!”劉翠娥立刻應聲。
“廚房還有熱水嗎?再燒!多燒點!拿個家裡洗澡用的大木盆來!”
“要木盆乾啥?”劉翠娥不解,但還是轉身就往外跑。
桂花嬸也六神無主地看著她。
很快,劉翠娥和蘇大海一起,抬著一個半人高的大木盆進了屋。
“倒半盆涼水進去,再加熱水!”蘇晴晴指揮著,“兌成溫的!”
蘇晴晴伸手探了探水溫,覺得差不多了,立刻對桂花嬸說:“把鐵牛抱起來,脫光了衣服,放進去!”
“啊?”桂花嬸嚇得後退一步,“晴晴,這可使不得!發著燒呢,怎麼能沾水?老人都說,這會把寒氣逼進骨頭裡的!”
“想讓他活,還是想守著那些老話?”蘇晴晴的眼神冷得像刀子,“再燒下去,人就傻了!聽我的,放進去!”
蘇大海二話不說,上前一步,從炕上小心翼翼地抱起已經昏迷的鐵牛,三兩下剝掉他汗濕的衣服,穩穩地放進了木盆裡。
溫熱的水沒過孩子的胸口,鐵牛瘦小的身體在水中無意識地顫了一下。
“就這樣泡著。”蘇晴晴蹲下身,卷起袖子,拉過鐵牛的一隻胳膊。
她用手指,在孩子的手肘彎和手背虎口的位置,用力地按揉起來。
“桂花嬸,你也來,揉另一隻手。就這兩個地方,用力揉,彆停。”
“揉……揉這裡能乾啥?”
“退燒!”蘇晴晴吐出兩個字,手下動作不停,頭也不抬地解釋了一句,“我以前看過一本赤腳醫生手冊,上麵說發高燒的時候,用溫水擦身,再用力揉搓手肘窩和虎口這些地方,能幫著把身上的熱氣散出去!這叫物理降溫,不是什麼偏方,就是讓身體自己把熱量排掉!”
桂花嬸看著蘇晴晴那不容置疑的臉,又看看自己丈夫,咬咬牙,也學著蘇晴晴的樣子,笨拙地給兒子揉搓起來。
屋裡躺著的人越來越多了,呻吟聲和嘔吐的酸腐氣味混雜在一起,讓人窒息。
李大栓在院子裡急得團團轉,看著不斷被抬進來的病人,臉比苦瓜還苦。
就在這時,偵察連的營地裡。
趙衛國的電話終於打通了。
“喂!我是趙衛國!給我接賀參謀長!緊急軍情!”
電話那頭很快傳來賀嚴的聲音,隻是這一次,他的聲音裡帶著壓抑的怒火和焦急。
“衛國?我正要找你!高山已經跟我彙報了!”
趙衛國心裡一凜,“參謀長,我……”
“彆說了!聽命令!”賀嚴的聲音斬釘截鐵,“我已經命令衛生隊,防疫科全體出動,五分鐘後出發!你,立刻帶一個偵察排,全副武裝,跑步趕往漁光村!”
“是!”
“任務有三條!”賀嚴的語速極快,“第一,封鎖漁光村,配合防疫人員,控製住局麵!第二,立刻派人封鎖村西頭那口井,任何人不準靠近,等技術人員去取樣!第三,也是最重要的!”
賀嚴的聲音沉了下來,一字一頓。“找到蘇晴晴,確保她萬無一失!衛國,你要有心理準備,我懷疑,這不是簡單的天災,甚至不是普通的刑事案件!”
趙衛國心裡一凜。
“這種在水源裡大規模投毒,製造恐慌,動搖軍民關係的手法,非常像我們內部學習材料裡提到的,敵特滲透破壞的手段!而蘇晴晴同誌,她找到了水井,解決了我們駐訓部隊的燃眉之急,在敵人眼裡,她就是那個最大的變數!搞鬼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衝著她來的,想毀掉她,更是想毀掉我們整個海島的軍民團結!你明白嗎!”
“明白!”
趙衛國感覺一股寒氣從背脊升起。
“去吧!記住,出了任何問題,我拿你是問!”
“是!”
趙衛國放下電話,轉身衝出帳篷,對著外麵待命的偵察兵發出一聲怒吼。
“一排!緊急集合!子彈上膛!目標漁光村,跑步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