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所有人都慌了。劉翠娥急忙拉住女兒:“晴晴你乾啥!”
蘇晴晴甩開母親的手,目光死死盯著麵如死灰的二舅:“二舅,我今天把話放這兒。你要是不跟我去醫院,這些東西我全都拉走,當年那份恩情,就當我蘇家沒福氣報答。從今往後,咱們兩家也就不用再來往了!”
話一出,整個破敗的院子死一般寂靜。
劉鐵柱那張蠟黃的臉漲成了豬肝色,嘴唇哆嗦著,是羞憤,也是震驚。
黃娟“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癱坐在地上,一邊捶打著自己的腿一邊語無倫次地念叨:“作孽啊……我們這是作的什麼孽啊……”
裡屋的大表哥劉建軍猛地衝了出來,顧不上自己不方便的腿,一瘸一拐地撲到劉鐵柱麵前,“噗通”一聲跪下了:“爹!你就聽表妹的吧!我不想沒爹啊!”
一直沉默如山的蘇大海,此刻也走上前,重重地拍了拍妹夫的肩膀,聲音沙啞:“鐵柱,聽晴晴的吧。咱們是一家人。”
連站在院門口的高山,都默默地停下了搬東西的動作,轉過身,如一尊鐵塔般站在蘇晴晴身後,無聲地表達著支持。
最終,在一家人的堅持下,劉鐵柱被半勸半架地扶出了院子。
大表哥劉建軍一瘸一拐地跟在後麵,看著那個高大沉默的男人小心翼翼地將父親扶上那輛他隻在畫報上見過的吉普車,眼神裡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車子再次發動,朝著縣城的方向駛去。
車裡,氣氛有些沉悶。劉鐵柱靠在後座上,新奇又局促地看著車窗外,他一輩子都沒坐過這麼好的車。
劉翠娥坐在他身邊,拉著黃娟的手,不住地安慰著。
蘇晴晴從副駕駛回頭,看著二舅那張蠟黃的臉,心裡歎了口氣。
她故意用輕鬆的口氣說:“二舅,二舅娘,你們彆擔心錢的事。我跟我們師長關係好著呢,回頭讓醫院給咱們打個折,說不定看病都不要錢!”
這話當然是胡扯,但卻讓兩位老人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不少。
黃娟感激地看著她:“晴晴,真是……真是不知道說啥好了。”
“一家人,說這些就見外了。”蘇晴晴笑了笑,從包裡掏出兩個昨天炊事班小戰士塞給她的蘋果,一人遞了一個,“來,潤潤嗓子。”
到了碧海縣醫院,蘇晴晴讓他們在門口等著,自己拿著證件就去掛號了。
她現在可是島上的名人,掛號處的小護士一看到她,眼睛都亮了。
“是蘇同誌啊!您來看病嗎?”
“不是我,是我二舅。”蘇晴晴笑了笑,“同誌,麻煩你給掛個內科最好的大夫。”
“好嘞!”小護士格外熱情,麻利地辦好了手續。
蘇晴晴扶著二舅,在高山的幫助下,很快就找到了診室。
醫生是個五十多歲的王大夫,戴著眼鏡,看起來很有經驗。他讓劉鐵柱坐下,簡單問了幾個問題,又拿起聽診器,在他胸前和後背仔細地聽了聽。
聽的時間越長,王大夫的眉頭就皺得越緊。
劉翠娥和黃娟的心,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
“咳一聲。”王大夫說。
劉鐵柱聽話地咳了一聲,又是那種熟悉的、帶著雜音的咳嗽。
王大夫放下聽診器,臉色嚴肅地看著他們:“拖太久了。肺裡有很嚴重的雜音,光聽是聽不出來的,必須去拍個片子看看。”
“拍片子?”黃娟一聽,臉都白了,“大夫,那得……得多少錢啊?”
“先彆管多少錢,得先弄清楚是什麼病!”王大夫的語氣有些不悅,“去,我給你們開單子,先去放射科拍個胸片。另外,再去驗個血。”
他“刷刷刷”地開好了單子,遞給蘇晴晴。
蘇晴晴接過來,看都沒看上麵的價格,直接對黃娟說:“二舅娘,你陪著我二舅,我跟高山去交錢。”
“晴晴,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