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晴臉上的笑容更甜了,她看向自己的父母,又看向王媒婆,聲音清脆地問道:“爹,娘,王大娘,我昨天去縣裡供銷社,好像就見過這位孫局長。”
劉翠娥一愣:“你見過?”
王媒婆也愣住了,心裡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
蘇晴晴沒理會他們的反應,自顧自地說了下去,聲音裡充滿了困惑。
“昨天中秋節,我想給爹娘買盒月餅。結果供銷社的售貨員說,月餅是‘內部預留’的,不賣給我。後來鬨起來,就來了一個胖胖的主任,還有一個更胖的局長。”
她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劃著體型,活靈活現。
“那個局長,好像就叫孫大海。他一來就點頭哈腰的,非要送我月餅,我沒要。我說我是普通老百姓,買東西得給錢,不能搞特殊化。”
“後來,縣委的劉書記也來了,他好像很生氣,當場就把那個孫局長……給免職了。”
蘇晴晴說完,還一臉無辜地看著王媒婆,眨巴著大眼睛問道:“王大娘,你說巧不巧?我昨天見到的那個被免職的孫局長,跟你今天提親的這個孫局長,不會是同一個人吧?”
“轟!”
蘇晴晴的話,像一道晴天霹靂,把屋子裡的所有人都劈傻了。
蘇小軍張大了嘴,手裡的半個紅薯“啪嗒”掉在地上。
蘇大軍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忘了偽裝。
劉翠娥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乾二淨,她死死地抓住蘇晴晴的手,聲音都在發抖:“晴晴,你……你說的是真的?”
而王媒婆,那張抹了三層粉的臉,此刻已經變成了調色盤,從紅到白,再從白到青,精彩紛呈。
她張著嘴,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雞,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隻知道孫家想跟蘇晴晴結親,也聽說了昨天供銷社鬨了點不愉快,可她萬萬沒想到,孫大海竟然被當場免職了!
一個被免職的局長,還算個屁的“財神爺”!
一個連工作都丟了的人,還拿什麼“三轉一響”、八百八十八的彩禮?
這哪裡是保媒,這分明是詐騙!
“不……不可能!”王媒婆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尖叫道,“你胡說!孫局長好端端的,怎麼可能被免職!你……你這是汙蔑!”
蘇晴晴沒跟她爭辯,隻是幽幽地歎了口氣,目光卻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角落裡的高山。那男人像一座沉默的鐵山,光是坐在那裡,就讓屋裡的空氣沉重了幾分。王媒婆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心裡莫名一突。
“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蘇晴晴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王媒婆,聲音輕飄飄的,“反正劉書記是那麼說的。當時好多人都在場呢,高山,你昨天也在,你說是不是?”
高山聞言,甚至沒抬頭,隻是從喉嚨裡發出一聲極輕的“嗯”,卻比任何話語都更具分量。
王媒婆的最後一道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
她看著蘇家一家人那要吃人的眼神,再看看門口那個煞神一樣的男人,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我……我……”
她“我”了半天,猛地一轉身,像隻被踩了尾巴的貓,連滾帶爬地就往院子外衝。
“哎!王妹子!你的雞蛋!”劉翠娥在後麵喊了一聲。
王媒婆跑得更快了,轉眼就消失在了院門口,仿佛後麵有鬼在追。
院子裡,死一般的寂靜。
蘇家四口人,全都用一種看外星人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蘇晴晴。
蘇大海把手裡的抹布重重拍在桌上,發出“啪”的一聲悶響。他死死盯著女兒,一字一句地問:“晴晴,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劉翠娥也回過神來,她一把拉過蘇晴晴,上下打量著,手都在發抖。她的聲音壓低了,帶著哭腔,但眼神裡除了後怕,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沒察覺的複雜情緒:“我的傻閨女!你……你跟娘說實話,你真把局長給……給告倒了?他們沒把你怎麼樣吧?有沒有吃虧?”
蘇小軍一瘸一拐地蹦到跟前,臉上又是崇拜又是擔憂:“妹!你真把那個什麼局長給弄下台了?他沒找人揍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