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周北辰上前一步,身姿筆挺如槍。
“《戰場指揮藝術》,麵對擁有絕對空中優勢和情報壓製的敵人,一支孤立無援的十三人小隊,如何完成對敵國腹地核心目標的斬首行動?闡述你的三個核心思路。”
這個問題,就是壓在他們頭頂的烏雲,是他們即將踏上的絕路。
密室裡,所有人的呼吸都停了。
周北辰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聲音冰冷得不帶任何感情。
“第一,舍棄。舍棄所有常規作戰思維,舍棄我們作為‘人’的存在。我們不是士兵,是病毒,是混亂本身。不為占領,不為摧毀,隻為在敵人心臟裡,製造一場無法撲滅的大火。”
“第二,嫁接。找到敵人內部的裂痕,無論是仇恨、貪婪還是野心,將我們的刀,嫁接到他們的手上。讓敵人,去殺敵人。”
“第三,歸零。行動開始,即是終點。沒有撤退,沒有支援,沒有生還。我們十三個人,就是十三顆射出槍膛的子彈。命中,就是我們存在的全部意義。”
字字句句,都透著一股不計生死的瘋狂和決絕。
這套理論,不是從書上學來的,而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
趙宇等人身體下意識地繃緊,他們第一次從這個師長孫子身上,嗅到了同類的味道。
那是屬於食物鏈頂端,獵食者的氣息。
蘇晴晴靜靜地聽完,合上了手裡的花名冊。
“回答得很好。”
她抬起頭。
“所有人,全部通過。”
“噢耶!”
“活下來了!不用當靶子了!”
孫自立和吳炎幾個差點跳起來,壓抑著聲音歡呼。
蘇晴晴看著他們這副劫後餘生的德行,嘴角扯了扯,那點笑意轉瞬即逝。
“你們的表現,勉強對得起我買書的錢。”
她話鋒一轉,讓剛剛放鬆下來的眾人,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既然理論課畢業了,那就該上實踐課了。真正的玩具,可不在這裡。”
她掃視眾人,聲音冷了下來。
“收拾你們所有的東西,十分鐘後,出發。去拿屬於你們的‘畢業禮物’。”
“出發?去哪兒?”吳炎下意識地問。
蘇晴晴的指尖劃過牆上那副簡陋的南海明珠島地圖,最終,定格在島嶼以東,那片廣闊無垠的、代表著無人區的漆黑海域。
“去一個,能讓我們飛起來的地方。”
十分鐘後,一輛蒙著厚重帆布的軍用卡車,像個黑夜裡的幽靈,悄無聲息地駛出了地下工事。
車廂裡,死一般寂靜。
孫自立劍三)緊緊抱著懷裡的衝鋒槍,冰冷的金屬也無法讓他砰砰直跳的心安穩下來。
去哪兒?
乾什麼?
蘇晴晴一個字都沒說。
這種命運完全被彆人掌控的感覺,比麵對千軍萬馬的衝鋒還要讓人窒息。
他悄悄掃了一圈,就連最穩的趙宇劍一),手指也無意識地搭在了扳機護圈上。
周北辰靠在車廂前壁,他透過駕駛室後方那塊小小的玻璃窗,能看到蘇晴晴平靜的側臉輪廓。
她在想什麼?
這輛車,最終會駛向何方?
每一個未知,都像一隻無形的手,撓得他心頭發癢。
車,在懸崖邊停下。
前方,是深不見底的黑暗,是波濤洶湧的大海。
海風卷著鹹腥的濕氣,呼嘯著灌進車廂。
“都下來。”
蘇晴晴推開車門,聲音被風吹得有些飄忽。
眾人跳下車,看著眼前的絕路,一個個都懵了。
來這兒乾嘛?
集體跳海?
蘇晴晴沒有解釋,她一個人走到懸崖的最邊緣,張開雙臂。
狂風吹起她的長發和衣角,在漆黑的夜幕下,那單薄的身影,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卷入深淵。
高山和周北辰幾乎同時向前踏出一步。
也就在這一刻,異變陡生!
不是蘇晴晴,而是她腳邊那個不起眼的軍用挎包。
一陣低沉的、非人耳可聞的嗡鳴聲突然擴散開來。
周圍的空氣仿佛被瞬間抽空,連呼嘯的海風都出現了一刹那的停滯。
緊接著,挎包的開口處,一團拳頭大小的藍色光球猛地膨脹!
那光芒純粹而冰冷,將懸崖邊每個人的臉都映照得一片慘白。
藍光散去。
一架通體漆黑的龐然大物,就那麼憑空出現,靜靜地懸停在半空中。
它比師部那架寶貝得不行的運輸機還要大上一圈,外形像一隻蟄伏在深海的怪魚,每一條曲線都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感,卻又詭異地和周圍的黑夜融為一體。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哪怕它停在十米開外,也沒人能發現它的存在。
“……”
整個懸崖,死寂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