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看著眼前這個瞬間變臉的丫頭,剛才還張牙舞爪如同小野貓,現在就成了需要人保護的菟絲花,那股劍拔弩張的氣勢,頓時被衝散了大半。
“我就是個小女人,不懂你們男人之間這些打打殺殺的大事。”蘇晴晴見狀,繼續發揮。
她對著周北辰俏皮地眨了眨眼,那笑容甜得像塊糖,卻帶著不容置喙的意味。
“好了,今天的戲就到這兒。”
她收回手,施施然地轉身,仿佛剛才劍拔弩張的氣氛與她無關。
“忙了一天,身上都臭了,本姑娘要去洗澡了。你們倆,”她頭也不回地擺擺手,“自便吧。”
話音未落,人已經衝進了屋裡,緊接著,“砰”的一聲,房門被她從裡麵毫不留情地關上了。
整個動作一氣嗬成,快如閃電。
院子裡,隻剩下被她用完就丟的兩個男人,麵麵相覷。
周北辰看著那扇緊閉的房門,臉上先是錯愕,隨即轉為哭笑不得的無奈。
這丫頭……
他轉過頭,再次看向高山。
院子裡的燈光昏黃,將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我一定會打贏你。”周北辰的聲音恢複了平靜,但那份認真,卻比剛才更重了。
這不是為了賭氣,也不是為了一個口頭約定。
而是他忽然意識到,想站在那個女孩的身邊,想真正走進她的世界,他就必須跨過眼前這座山。
高山沉默地看著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裡,第一次有了一絲細微的波瀾,像投入石子的深潭。他沒有回答周北辰的挑戰,隻是緩緩抬起自己剛才握緊的拳頭,又緩緩鬆開。
隨著他手指的舒展,院中石桌上的一顆石子,無聲無息地裂開一道細紋。
他這才用一種陳述事實的語氣,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得如同磐石相抵:
“我的任務,是保護她。”
他頓了頓,視線落在周北辰身上,帶著絕對的警告。
“……不惜一切。”
這四個字,比“包括你”三個字帶來的壓迫感更重,也更符合高山不善言辭但行動力極強的性格。
周北辰聽懂了。
他忽然笑了,那是一種棋逢對手的暢快。
“好。”他隻說了一個字,然後轉身,也朝屋裡走去。
院子裡,隻剩下高山一個人。
他抬起頭,看了一眼蘇晴晴緊閉的房門,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剛才握緊的拳頭。
然後,他默默地走到院門邊,將門從裡麵閂好,成為了無言的守護。
與此同時,林家。
氣氛壓抑得如同暴雨前的天空。
客廳裡,煙霧繚繞,名貴的地毯上,一個青花瓷茶杯的碎片還散落在那,無人清理。
林振國,京畿地區某要害部門的負責人,此刻卻焦躁不安,那是困獸的掙紮與焦灼。
他身上的乾部服已經起了褶皺,平日裡梳得一絲不苟的頭發也亂了。
“怎麼樣?電話打通了嗎?”
沙發上,穿著一身得體旗袍的女人,妝容已經哭花,她叫何蘭,是林婉兒的母親。
林振國沒有回答,而是拿起電話,又撥了一個號碼。
電話接通了。
“喂,老張?我,林振國。”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傳來一個同樣壓低了的聲音:“老林……你……你這電話……”
“婉兒呢?我女兒到底被誰帶走了?帶到哪兒去了?”林振國幾乎是吼出來的。
“老林,你聽我說,這事……你彆問了。”電話那頭的人聲音裡充滿了恐懼,“彆問我,也彆再找彆人了。就當……就當女兒出門遠行了,過幾天,可能就回來了。”
“什麼叫可能?老張!你我多少年的交情了!”
“就是因為有交情,我才跟你說這句話!”對方的聲音陡然拔高,又迅速壓低,“工商局的王建國,已經被停職審查了!你知道帶走他的是誰嗎?是李秘書!西山那位身邊的李秘書!”
“啪嗒。”林振國手裡的電話聽筒,滑落在地。
西山……李秘書……
這幾個字,冰冷而沉重,狠狠砸在他的天靈蓋上。
他身體晃了晃,一屁股跌坐在沙發裡,臉色煞白,額頭上瞬間布滿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