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裡,那個一直安靜喝著白開水的蘇錦,放下了杯子。
他站了起來。
他身上那套普通的休閒服,悄然消弭。
星光與暗影,化作流淌的絲線。
在他身上交織、編織,勾勒出一件仿佛蘊含著整片夜空的帝王禮服。
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威嚴,以他為中心,向著整個世界擴散開來。
他抬起眼。
目光淡漠地掃過劇烈顫抖的夢境世界。
最後,落在那滿臉錯愕的虛空織夢者身上。
他輕輕吐出兩個字。
“——當,碎!”
轟————!
這不是聲音。
這是一種源自存在本身層麵的崩裂感。
所有身處這個夢境世界的人,都清晰地“聽”到了這聲宣告。
天空,如同一麵被神隻指尖輕點的鏡子。
蛛網般的裂紋向四麵八方瘋狂蔓延,每一道裂紋背後,都是深邃死寂的虛無。
腳下的城市、咖啡館,連同封無涯手中那杯拿鐵。
都在同一瞬間失去了“色彩”與“質感”,化作無數褪色的數據流。
整個夢境世界,被一股更宏大、更真實的意誌,強行覆蓋、衝刷、抹除!
灰白色的濃霧中,項天正揮舞著【鎮山】,將一頭由“絕望”概念構成的怪物砸得潰散。
可下一秒,周圍的霧氣與怪物,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全部停滯了。
緊接著,它們如潮水般褪去,消散。
“咋回事?那孫子沒招了?”
項天扛著錘子,一臉驚疑。
不止是他,石岩、霍軍、追雲、白霄……
所有被濃霧分割開的無限城部隊,都經曆了同樣的一幕。
前一秒還在與無窮無儘的扭曲怪物死戰。
下一秒,敵人便消失了。
天空,重新出現了。
但那並非之前虛假的蔚藍色,也不是鉛灰色的混沌。
懸停於高空之上的無限城艦隊,輪廓清晰,閃爍著能量護盾的幽光。
而在那鋼鐵艦隊的更上方,一幕讓所有人為之失神的景象,正在緩緩展開。
一個世界的倒影,出現在了天空之上。
那是一片廣袤無垠的、生機勃勃的世界。
可以看到翠綠如海的森林。
可以看到奔騰不息的江河。
可以看到插入雲霄的巍峨山脈。
以及一座座或宏偉或精致的城池。
無數生靈的氣息彙聚成一道道衝天的光柱。
整個世界都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向上的生命力。
亞德蘭世界的投影!
它就像一個巨大無比的“印章”,以蘇錦為支點。
將自己的“真實”,烙印在了這片虛假的夢境之上。
在亞德蘭世界那磅礴的世界之力侵蝕下,那些剛剛還在肆虐的扭曲怪物,連哀嚎都來不及發出。
便被那純粹的生命與秩序之力淨化,從概念的根源上徹底抹除,化作漫天飛舞的熒光。
如同夏夜的螢火蟲,美麗,而短暫。
“這……這是……”
秦月仰著頭,看著天空中那震撼人心的一幕,一時間竟忘了言語。
她身邊的瑾,墨玉般的眸子裡倒映著天空的世界。
那柄淺紫色的魂劍,都在微微顫抖,似是臣服,又似是興奮。
咖啡館的廢墟中,虛空織夢者那張優雅從容的臉,此刻寫滿了不敢置信。
他踉蹌地後退一步,那雙星雲般的眼眸死死地盯著蘇錦。
“不……不可能……你的法則……這不是傳奇能擁有的力量……”
他的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而變得尖利刺耳,失去了先前的從容。
“一個完整的‘世界之主’!你怎麼可能是‘世界之主’!這不可能!”
緊接著,當他看到那些由概念構成的怪物,正在被亞德蘭世界之力飛速地“淨化”時。
那不同於無限城戰士的‘擊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