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無,是一種絕對的“否定”。
黯星帝國能夠無視熔火之心世界意誌的壓製,憑依的,也正是這種力量。
當那頂由凝固的永夜構成的冠冕,被從大陣核心轉移。
戴在虛空織夢者頭上的瞬間,這股“否定”的力量,便按照他的意念。
開始瘋狂地侵蝕、改寫這片空間。
天空之上,那片顯化的亞德蘭世界投影,首當其衝。
那翠綠如海的森林,正在褪色,變得灰敗。
那奔騰不息的江河,正在乾涸,失去奔流的“意義”。
那巍峨的山脈,輪廓開始模糊,仿佛被一塊看不見的橡皮擦,從這幅畫卷上抹去。
這是一種來自存在根源的剝離,比死亡更徹底。
“俺的力量……在變弱?”
石岩甕聲甕氣地開口。
他感覺到,自己與大地之間的那種緊密聯係,正在被強行切斷。
“不止是你,”
霍軍的聲音裡帶著凝重,他周身繚繞的雷光,變得黯淡了許多。
“我們與世界的‘聯係’,正在被削弱。”
這是一種極其詭異的感覺。
他們明明還站在這裡。
卻感覺自己正在變成一個無關緊要的“背景板”,正在被這個世界所“遺忘”。
“哈哈……哈哈哈哈哈!”
虛空織夢者癲狂的笑聲,回蕩在逐漸崩壞的城市上空。
“感受到了嗎?這種被世界拋棄的滋味!”
他張開雙臂,享受著體內那股足以否定一切的龐大力量。
那雙星雲般的眼眸裡,隻剩下純粹的毀滅欲。
“世界之主又如何?”
“隻要我讓這個世界‘遺忘’你,你的世界之力,便會成為無根之木!”
“你所珍視的一切,都會變成一場無人記得的夢!”
“很快,你們就會像我的族人一樣,從‘存在’這個概念裡,被徹底抹除!”
“不,你們會比他們更慘。他們至少還活在我的記憶裡,而你們,將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他高舉起手,對準了天空中的蘇錦。
“以虛無為名——遺忘,開始!”
嗡——!
那八顆剛剛亮起的寶石,光芒大盛。
亞德蘭世界的投影,崩塌的速度陡然加快。
無限城艦隊的能量護盾,開始出現不穩定的閃爍。
戰場上,所有無限城的戰士,都感到一陣源自靈魂深處的虛弱感。
“領主大人!”
白霄低喝一聲,他手中的寂滅魂劍上,那股能斬斷規則的鋒芒,竟也開始變得遲鈍。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望向了那個立於天空之上,仿佛風暴中心的身影。
然而,蘇錦的臉上,沒有半分驚慌。
他平靜地看著那個狀若癲狂的虛空織夢者。
眼神裡帶著一種……近乎憐憫的情緒。
“原來,這就是你的道。”
蘇錦的聲音響起,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以‘遺忘’來對抗失去,以‘否定’來逃避痛苦。”
“真是……可悲。”
“你懂什麼!”
虛空織夢者像是被踩中了痛處,尖嘯起來。
“你這種生來就擁有一切的家夥,怎麼會懂我的痛苦!”
“我不懂。”
蘇錦坦然承認。
他抬起手。
那件由星光與暗影編織而成的帝王禮服,無風自動。
“我隻是知道,一個文明想要延續,靠的不是遺忘,而是銘記。”
“你想要世界遺忘我?”
蘇錦的目光,掃過下方那些神情堅毅的戰士。
掃過那片雖然在晃動、卻依舊不屈的世界投影。
“可我,就是這個世界的記憶。”
“你想要萬物歸於沉寂?”
“可我,就是他們傳唱至今的史詩。”
蘇錦的聲音,開始帶上一種言出法隨的威嚴。
一種源自世界權柄的宣告。
“以我之名,天命。”
“我在此,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