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之上，那片由萬千劍星構成的世界，開始變得虛幻。
倒懸著萬千劍星的墨色天穹，亦隨之褪去。
清冷的月光。
重新灑向這片被徹底改換了麵貌的大地。
一萬名靈樞劍衛的身影，自半空中顯現。
雖然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幾分消耗過度的蒼白。
但他們的眼神，卻依舊銳利如初。
也就在此時，兩道身影出現在戰場的邊緣。
柳如風的目光。
掃過那片直徑超過百裡，仿佛被神明從大地上硬生生剜去一塊的巨坑。
他的呼吸，為之一滯。
他看到了那萬名懸空而立的劍士。
感受到了那宛若一體，足以壓垮山川的恐怖劍意。
他下意識地握緊了腰間的刀柄，才勉強壓下心頭的悸動。
“這……”
柳如風喉結滾動，有些艱澀地開口。
“這就是……無限城的劍？”
他身旁的蘇錦，負手而立，嘴角噙著笑意。
巨坑中心，白霄拄著劍，身形筆直如鬆。
隨後，所有靈樞劍衛，朝著那巨坑中心的白衣身影，躬身行禮。
長劍歸鞘。
一聲聲清越的輕響彙聚在一起，奏響了屬於勝利者的樂章。
白霄拄著劍，對著眾人，微微頷首致意。
無需言語。
劍衛們隊列井然，依次踏入身側憑空出現的青綠色傳送門，化作點點熒光，消失不見。
來時如天河倒灌，摧枯拉朽。
去時如潮水退卻，寂靜無聲。
當最後一名劍衛的身影消失，所有的傳送門也隨之斂去光芒，消散在空氣中。
天地間，再次恢複了寂靜。
隻剩下白霄一人，獨立於這片被徹底毀滅的大地之上。
他緊繃的身體，終於有了些許鬆懈。
一口濁氣吐出，將胸中翻湧的氣血平複下去。
他邁開腳步，走到了那琉璃巨坑的最深處。
那裡，是“四神將”最終化為飛灰的地方。
在晶化的地麵上，靜靜地躺著幾樣僥幸殘存的物件。
一枚破碎的玉佩。
半片閃爍著微光的鱗甲。
以及，那柄造型奇特的漆黑匕首。
白霄的目光，在那柄匕首上停留了一瞬。
這把匕首，確實對得上他那句“不錯”的評價。
居然完好無損。
他俯身，將那幾樣東西一一拾起。
也就在此時，一個帶著幾分笑意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收獲不錯嘛。”
白霄回過身，是蘇錦與柳如風的。
柳如風的目光，掃過這片被徹底改造的地形，眼中的震撼，依舊未能平息。
他看向白霄，又看了看雲淡風輕的蘇錦，由衷地感歎。
“我曾以為，黯星帝國的‘四象弑神陣’，已是陣法合擊的極致。”
“今日得見‘天罡劍域’，方知何謂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柳如風的語氣中帶著敬畏。
“以萬劍為磚石，以一人之心為君王，憑空築起了一座劍之神國。”
“黯星所謂的‘弑神’之名，在白統領的‘天罡’麵前，連提鞋都不配。”
蘇錦聞言，隻是笑了笑，將目光投向了身前的白霄。
“我當初隻看了你們提交的那份推演草案，還覺得有些異想天開。”
蘇錦上下打量著他，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沒想到，你們不僅真的做到了，而且……效果比我想象中還要好。”
“怎麼，白大統領，”
蘇錦的語氣帶上了幾分促狹。
“剛才那‘白帝聖劍’的威風勁兒呢？現在怎麼不說話了？”
“莫不是力氣都用完了，需要我這個領主，親自扶你回去？”
白霄的嘴角，不由得抽動了一下。
他將頭偏向一邊，避開了蘇錦的視線，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
“無礙。”
隻是，他那冷峻的麵容上。
耳根處，卻悄然泛起了一抹微紅。
看到自己這位向來以冷麵示人的頭號打手。
竟也會有這般窘迫的模樣，蘇錦心中大樂，也不再繼續逗他。
他神色一正，話鋒一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