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天朗氣清。
無限城,所有在外執行任務的部隊,已全部歸建。
整座城市,懸浮於萬米高空之上。
如同一尊蓄勢待發的遠古巨獸,靜靜地等待著啟程的號令。
蘇錦站在城主府的最高處,俯瞰著腳下這座傾注了他無數心血的城市。
他的身後,白霄、瑾、石岩等一眾核心將領,肅然而立。
“白後。”蘇錦開口。
“吾主,‘永恒星炬’已與聯盟中央的‘引導大陣’完成最終校對,能量填充完成。”
白後那由光影構成的身影,在他身旁浮現。
“好。”
蘇錦抬起手,掌心向上。
“啟動‘永恒星炬’!”
隨著他的意誌下達。
嗡——
整座無限城的核心,那座高達百米的黑曜石尖塔,驟然亮起!
塔尖那枚巨大的空間水晶,迸發出璀璨奪目的光芒。
一道凝練的能量光束衝天而起,撕裂雲層,沒入無垠的虛空深處。
隨後。
無限城正上方的天穹,空間開始如水波般劇烈地動蕩起來。
一個巨大到遮蔽天日的藍色光輝漩渦,緩緩成型。
漩渦的中心,是一片深邃的黑暗。
聯盟的引導大陣,已經鎖定了這裡的坐標。
一個足以容納整座無限城通過的巨型空間通道,被強行撕開!
“傳我命令。”
蘇錦的聲音,通過廣播係統,傳遍了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目標——藍星界域!”
“啟航!”
下一刻。
這座龐大的浮空城市,周身亮起層層疊疊的護盾光華。
它緩緩地,朝著天穹之上那個巨大的空間漩渦,升騰而去。
如遊子歸家,如龍入大海。
......
熔火之心世界之外。
這裡是界海。
沒有上下四方,沒有日月星辰。
唯有永恒的死寂與混亂。
破碎的世界殘骸,如同一座座漂浮的墳壙。
在無聲的虛空中緩緩飄蕩、碰撞、碾碎。
足以瞬間湮滅傳奇強者的時空亂流,在此地不過是尋常的微風。
偶爾亮起的,是某個世界在能量潮汐的衝刷下.
走向最終寂滅時,所綻放出的最後光華,瑰麗而致命。
任何低於半神位階的生命,若無至寶或強大艦隊的庇護。
踏足此地,其身軀乃至靈魂。
都會在頃刻間被分解為最原始的粒子,連一絲痕跡都不會留下。
然而,就在這片連光線都會被扭曲吞噬的絕地之中。
一道身影,就那麼普普通通地站著。
他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灰色道袍,身形有些佝僂,手裡慢悠悠地搖著一把破舊的蒲扇。
腰間掛著的暗紅色酒葫蘆,隨著他偶爾晃動的身子,輕輕搖擺。
正是張道玄。
他周圍數裡之內。
那些狂暴的界海亂流,在靠近他時,便會自然而然地變得溫順,如繞指柔。
他就這麼站著,自身便是一方絕對安寧的領域。
他渾濁的目光,穿透了層層空間,落在那個正在緩緩愈合的世界壁壘上。
方才,一座龐然巨物,正是從那裡,駛入了早已洞開的星門。
“嘿,總算是要走了。”
張道玄咂了咂嘴,抬手撓了撓有些發癢的後頸。
“這小家夥,可算是回了聯盟那個安樂窩。”
“到了那兒,盯著他的老家夥可就多了去了,也用不著我這把老骨頭再操心。”
他美滋滋地盤算著。
“這趟差事,總算是能交了。”
“回頭找那幾個老夥計,怎麼也得再訛幾壇‘九天星河釀’來喝喝……”
“嗯,淩海域的‘火棗泥’似乎也出了新品,得去嘗嘗……”
他正想得入神,搖著蒲扇的手,卻忽然停了下來。
耷拉著的眼皮微微抬起。
那雙看似渾濁的眸子裡,不見了平日的慵懶,隻剩下一片古井無波的深邃。
他望向空無一物的左右兩側虛空,撇了撇嘴。
“看了這麼半天的戲,腳都站麻了吧?”
他的聲音,在這沒有介質傳播的界海中,清晰地回蕩著。
“怎麼,還要老頭子我請你們出來喝一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