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城,在飛躍群島無數生靈的注視中,緩緩下降。
它下降的速度並不快。
但那些大陸底部的巨大岩層,那些凡人無法理解的古老符文,卻逐一亮起。
散發著鎮壓萬古的厚重光輝。
光芒驅散了陰影,卻帶來了比陰影更深沉的絕望。
巴布子爵癱軟在地。
這位島嶼的統治者,此刻與他領地裡最卑微的漁夫一般,隻剩下無助。
“回……回報總塔的船還沒走……我……我現在就走……”
奧術師瓦勒裡的聲音發著顫。
他轉身想跑,可雙腿卻不聽使喚。
轟——!!!
一聲源自天邊的巨響響起。
整個世界,在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
大陸與海麵,接觸了。
緊接著。
一道巨大的白色圓環,以那片大陸為中心,向著四麵八方瘋狂擴散。
那是被極致偉力排開的海水!
飛躍群島上的所有人,都看到了此生最為壯觀,也最為絕望的一幕。
以那片大陸為圓心,方圓百裡的海麵,被硬生生地向下壓出了一個巨大的凹陷。
海水被擠向四周,形成了一圈高達千米的恐怖巨浪。
隨後,物理法則開始回收它的權柄。
億萬噸海水向著中央的凹陷處瘋狂回填,與向外擴散的巨浪彙合,疊加。
最終,化作了一道遮天蔽日的滅世洪峰,朝著飛躍群島所在的方向,咆哮而來!
那是一堵牆。
一堵由蔚藍海水構成的,橫亙天際,看不到邊際,望不到頂點的水牆。
它的高度,早已超過了飛躍群島最高的山峰。
它的陰影,再一次將世界拖入了黑暗。
那雷鳴般的轟響,是世界在為他們演奏的送葬曲。
“跑啊!”
不知是誰發出了一聲變調的嘶吼,打破了死寂。
可又能往哪裡跑?
在這道足以將整個群島從海圖上徹底抹去的滔天巨浪麵前。
人力,何其渺小。
巴布子爵看著那座越來越近的“水山”。
忽然笑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他一輩子汲汲營營,貪婪地攫取著財富與權力。
此刻卻發現,這一切在那即將到來的毀滅麵前,不過是一場可悲的笑話。
瓦勒裡癱坐在地。
他引以為傲的奧術知識,此刻連為自己撐起一個最簡單的防護法術都做不到。
他的精神,已經被那神罰般的景象徹底摧垮。
瑟隆主祭則跪在地上,麵向巨浪的方向。
張開雙臂,臉上露出了迎接末日解脫般的詭異笑容。
島嶼上,哭喊聲、尖叫聲、祈禱聲混雜在一起,最終歸於死寂。
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呆呆地看著那足以毀滅一切的洪峰。
在死亡麵前,一切掙紮都顯得徒勞而可笑。
就在那洪峰即將觸及飛躍群島的那一刻。
幾道身影,憑空出現在了洪峰之前。
他們就那樣靜靜地懸停在半空,與那毀天滅地的巨浪相比,渺小得不成比例。
“嘿,這水瞧著比黯星那幫孫子的軍團還有勁頭!”
一道粗豪的聲音響起,帶著幾分興奮。
石岩魁梧的身軀如同一座山嶽,他拍了拍手中的巨盾,“讓俺來會會它!”
他向前踏出一步,這一步,直接踩在了因巨浪而劇烈起伏的海麵上。
他的腳下,海水仿佛變成了堅實的大地。
“給俺——鎮!”
石岩將那麵巨大的方盾,猛地向下一頓。
一聲沉悶的聲音響起。
以石岩的落腳點為中心,一道無形的波紋擴散開來。
那堵高達千米,奔湧著的滅世洪峰。
在觸及這道波紋的刹那,整個龐大的身軀……一滯。
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鍵。
巨浪依舊在向前,但它的速度卻以一種違反物理法則的方式,急劇衰減。
浪頭翻滾的姿態變得粘稠而遲緩,仿佛推動它的力量正在被飛速抽離。
“萬鈞·鎮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