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軍的隊列,像一條沉默的長龍,在泰坦尼亞帝國的官道上蜿蜒。
一個月。
從卡塔爾城出發,已經整整一個月了。
這一個月,萊恩感覺比自己前半生加起來還要漫長。
每經過一座城市。
當地的城主與貴族便會帶著滿臉的諂媚與激動,出城十裡相迎。
向他,宣誓效忠。
他的部下們為此歡欣鼓舞,與有榮焉。
但萊恩知道,他們不過是在向他身後的無限城示忠罷了。
因為,在那些前來迎接的貴族身後。
在城市的每一個街角,每一座塔樓之上,都站著沉默如鐵的黑色甲士。
那些城市的秩序井然,甚至比他記憶中任何時候都要好。
沒有戰火的紛亂,沒有民眾的恐慌。
城市的易主,就像城主府換了一麵旗幟那般簡單、平靜。
可正是這種平靜,才讓萊恩感到戰栗。
這說明,那些城市的守軍,連像樣的抵抗都沒能組織起來,就被徹底瓦解了。
那是一種怎樣的力量?
半個月後。
大軍抵達了五湖行省的明珠——威尼斯城。
隔著月灣河,遠遠望著那座曾經號稱“永不陷落”的雄城。
即便是萊恩麾下那些最樂觀的將軍,也沉默了。
威尼斯城那麵麵向官道的城牆,原本光滑的巨石壁壘。
此刻,布滿了無數深不見底的坑洞,坑坑窪窪,醜陋不堪。
最令人驚駭的,是那條環繞著城池的月灣河。
原本寬闊的河道,在城池的某個方向被強行截斷。
洶湧的河水被迫改道,在焦黑的大地上衝刷出一條新的河床。
僅僅隻是交戰的餘波,便能移山填海,令大河改道。
這,是何等的偉力。
萊恩想起了戰報中,那個被一槍從萬米高空打落的十五階法師塔博。
那支強大的波士頓軍團,也是在這裡,灰飛煙滅。
越是前進,萊恩就越是沉默。
他心中的最後一絲僥幸,也隨著這一個月的行軍,被徹底碾碎。
……
同一時刻。
泰坦尼亞帝國的都城,泰坦尼亞城。
這座屹立了近千年的古都,一如既往的輝煌與莊嚴。
高達百米的白色城牆,由一塊塊“聖潔石”砌成。
其上銘刻著古老的守護符文,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城內,無數尖頂的哥特式建築高低錯落。
寬闊的街道上車水馬龍。
帝國的子民們依舊過著他們安逸的生活,對千裡之外的風暴一無所知。
城中心,德拉庫爾家族的古堡內。
一間裝潢奢華的密室中,煙霧繚繞。
四位衣著考究,氣度不凡的中年男人,正圍坐在一張黑曜石圓桌旁。
他們,便是支撐起泰坦尼亞帝國皇室之外的半壁江山——四大公爵家族的現任家主。
“消息都確認了嗎?”
開口的是坐在主位,麵容威嚴的德拉庫爾公爵。
他的家族掌控著帝國最龐大的商業脈絡。
“確認了。”
下手處。
一位身形精悍,手指上戴著一枚雄鷹徽記戒指的蒙巴頓公爵沉聲回答。
他的家族世代執掌帝國最精銳軍團之一,獅鷲騎士團。
“萊基的波士頓軍團……全完了。”
“威尼斯城,在一周前就已經陷落。”
“隨後,萊基本人下落不明。”
“怎麼會這麼快?”
另一位體態微胖,笑起來像個和氣商人的瓦萊琉斯公爵,此刻也收斂了笑容。
“萊基殿下雖然年輕,但不是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