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蒂奧周身的奧術輝光,變得躁動不安。
“沒了?”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股寒意。
“十多年的追尋,最後等來的,就是這麼一個空蕩蕩的東西?”
一個原初世界,就這樣消失了。
這比直接輸掉一場位麵戰爭,更讓他難以接受。
西奧多倒是顯得平靜許多。
他收起了那枚青銅羅盤,指尖在虛空中輕輕劃過,感受著此地尚未完全平複的時空褶皺。
“彆急著發怒,馬蒂奧。”
“憤怒解決不了問題,隻會讓你的魔力白白流失。”
“那你告訴我,我該做什麼?”
“在這裡欣賞這片什麼都沒有的‘風景’?”
馬蒂奧的語氣裡帶著譏諷,
“還是說,你的‘因果律捕網’,這次終於捕到了一條空魚?”
“因果不會憑空消失。”
西奧多沒有理會他的嘲弄。
“這裡的時空漣漪還很活躍,非常活躍。”
“就像一艘巨輪剛剛駛離港口,留下的尾跡久久不散。”
他頓了頓,那雙倒映著萬物輪轉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
“這說明,帶走那個世界的‘東西’,離開這裡的時間並不長。”
“而且,它不是通過常規的傳送或躍遷離開的。”
馬蒂奧的眉頭擰了起來。“什麼意思?”
“它在‘航行’。”
西奧多吐出四個字。
“航行?”
馬蒂奧咀嚼著這個詞,眼中閃過疑惑之色。
“在界海中航行?你是說……”
“讓我給你看看,這片水域裡,究竟遊過去了一條怎樣的‘大魚’。”
西奧多抬起手,掌心向上。
虛無的背景中,開始泛起漣漪。
像是有人在一張漆黑的畫布上,用無形的畫筆勾勒。
首先,是一點輪廓。
接著,輪廓不斷擴大,填充。
一座城的剪影,浮現在兩人麵前。
那不是法師塔,也不是戰爭要塞。
那是一座……真正的城市。
輪廓龐大到有些超乎想象。
無數高聳的建築林立,箭塔如林,城牆巍峨,宛如一座從神話中駛出的巨獸。
即便隻是一個由時空殘響構成的虛影。
那股磅礴、厚重的氣魄,依舊壓得兩位史詩法師心頭一沉。
馬蒂奧臉上的譏諷與怒意,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雜著驚愕、貪婪與狂熱的複雜神情。
他死死盯著那片輪廓,喉結滾動了一下。
“一座……能在界海中航行的……城池?”
他的聲音有些乾澀,甚至帶著一絲不確定。
“天境……?”
他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兩個字。
西奧多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天境領地!”
馬蒂奧的呼吸急促了些許,周身的奧術輝光劇烈地閃爍起來。
“我一直以為,那隻是界外之人編造的東西,沒想到......竟然真的存在。”
在他們所處的天方界域,從未有過這種東西。
他們這些站在頂點的施法者。
窮儘畢生心血,耗費無儘資源,建造起一座座法師塔。
也不過是為了能讓自己和少數追隨者,在這片黑暗森林般的界海中,擁有一處可以挪動的蝸居。
即便是他引以為傲的白金法師塔,傾儘全力,也不過攜帶數十萬人的部隊。
而眼前這東西……
它攜帶的,是一個文明。
“在某些遙遠的界域,有些世界鐘愛的種族,會誕生一種名為‘領主’的職業。”
馬蒂奧的聲音低沉下來,
“他們的領地,在晉升到極致之後,便能掙脫大地的束縛,化為‘天境’。”
“帶著一塊巨城級彆的領地,在界海中自由航行,那可是半神才能涉足的領域。”
他看向西奧多,眼神灼熱。
“不管它是不是天境,一個能在界海中航行的移動城池……”
“你不覺得,這比一個尚未開發的原初世界,更有趣嗎?”
“有趣,也更危險。”西奧多平靜地補充。
“危險?”
馬蒂奧笑了起來,笑容裡充滿了屬於強者的野望。
“西奧多,我們什麼時候怕過危險?”
“原初世界是通往不朽的階梯,而這東西……它本身就是一座可以移動的世界!”
“而且,那個原初世界,有九成可能,就是被它吞了。”
馬蒂奧下了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