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第888層,哀嚎鏽原。
無窮無儘的惡魔軍勢依舊在朝著那扇漆黑的門扉湧動。
但與最初的瘋狂相比,此刻的推進多了一絲凝滯。
莫爾戈薩的意誌投影懸浮於半空。
那團扭曲的光影本身就是一種宣告,不需要任何多餘的情緒。
他靜靜地‘看’著。
看著自己的炮灰軍團在那片光束構成的死亡泥潭裡,被一遍遍地蒸發、粉碎。
又看著新生的血肉大陸如何頂著炮火,頑強地擴張,為後續的軍團提供落腳點。
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一名通體燃燒著黑色烈焰的巴洛炎魔自軍陣中飛起。
他來到莫爾戈薩的身前,恭敬地垂下頭顱。
“主宰。”
“前鋒軍團的攻勢被阻滯了。”
巴洛炎魔的聲音裡帶著壓不住的焦躁。
“對方的構裝體部隊非常棘手,它們在血肉陸地上建立了穩固的陣線。”
“我們的劣魔和深淵獸人衝了十幾次,都沒能衝破。”
“是否需要讓‘血肉編織者’科加德的大軍頂上去?”
“它們的縫合巨獸足以撕開那些鐵罐頭。”
莫爾戈薩的意誌中,傳遞出一絲玩味。
“不急。”
他的聲音響起,冰冷卻帶著愉悅感。
“讓他們繼續衝。”
巴洛炎魔的黑色烈焰都為之一滯。
“主宰,這樣的消耗……”
“消耗?”
莫爾戈薩反問,那聲音帶著一種看待蟲豸般的漠然。
“在深淵,最不值錢的,就是這些低等惡魔的命。”
“它們存在的唯一價值,就是為我探明敵人的底牌,或者,成為我花園裡下一批的養料。”
他頓了頓,似乎心情不錯,願意多解釋兩句。
“那個叫蘇錦的家夥,他的艦隊,他的構裝體,甚至那些金毛猴子,都隻是擺在台麵上的棋子。”
“能夠同時借用多個世界的力量,這是隻有領主職業者才能做到的事情。”
“而一個真正的領主,他最強大的武器,永遠是他的領地。”
“那座……承載了他一切心血與根基的‘天境之城’。”
莫爾戈薩的意誌中透出一種獵人般的耐心。
“我能感覺到,他之前借用的世界之力,並不穩固,那是一種遠距離的投影。”
“這說明,他的‘城’,離這裡還很遠。”
“他現在,一定在某個安全的角落,看著這場好戲,猶豫著要不要把他最珍貴的寶貝,也一並押上牌桌。”
巴洛炎魔恍然大悟。
“主宰英明!您是想……”
“我要讓他覺得,他有機會贏。”
莫爾戈薩的聲音裡充滿了戲謔。
“我要讓他覺得,隻要他把所有的力量都投入進來,就能把我的大軍死死地擋在門外。”
“等他把那座‘城’也挪過來,等他把所有的底牌都亮出來的時候……”
“我會親手,把他最大的依仗,連同他的希望,一同捏碎。”
“讓他明白,我,從不害怕獵物掙紮。”
“獵物的掙紮,隻會讓最後的成品,顯得更加……動人。”
這位深淵主宰,根本不在乎前線的傷亡。
蘇錦給他帶來了多少恥辱。
自然,他便要將蘇錦連人帶城。
完整地、絕望地,拖入自己的畸變國度。
……
“天罰”號,艦橋。
尚陽的目光,掃過全息星圖上每一個跳動的數據。
紅色的光點代表著惡魔。
正在以一個恐怖的速度湮滅,然後又以更恐怖的速度湧現。
藍色的光點代表著神盾軍團,他們組成的防線如同一道堤壩。
任憑紅色浪潮如何拍打,都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