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詩宇曾說,和父母爭吵毫無意思,因為無論怎麼吵,他們也不會把你怎麼樣,因為他們愛你,無條件地愛你。
所以像夏詩宇這樣脾氣不怎麼好的男人,卻從來不和父母吵架,因為懶得吵,沒意思。
一棵香樟樹下,灑下無數碎的光。小男孩被爸爸用厚實的臂膀抱起,穩穩地放在遼闊的後背。
一個背影,就是一副油畫。
年輕的女孩已經高三,要為夏天的高考衝刺,母親敲了敲房門,從門外伸進來端著果盤的雙手,然後是溫和的笑臉。
這些都是你能看到的。
但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比如機器轟鳴的工廠,比如太陽曝曬的街道。他們背著你流下無數的汗,背著你吃下無數的苦。
這些都是你能想到的。
但在你想不到的地方,比如他們的心裡,比如他們的夢裡。他們愛你,念你,想你,再翻來覆去地想你,念你,愛你。
父母,就像是一堵厚實的牆,為子女遮風擋雨。
就像夏詩宇說的,你永遠不知道你的父母究竟有多愛你。
偏偏夏詩宇知道,因為他曾經挑戰過父母的底線,卻沒有結果。
偏偏夏詩宇這樣視孝悌忠信為無物,視禮義廉恥為狗屁的人渣能知曉。
所以你大可以把所有的信任給予你的父母,因為他們值得你的信任,他們是你生命裡最堅固的牆。
這堵牆不一定豪華,不一定光彩奪目,但一定夠溫暖,夠催人淚下。
信任是最容易讓父母寬慰的。
可很多正經的恪守本分的人卻不知曉。
所以這老天爺也是夠賤的,像夏詩宇這麼藐視人生的人,卻讓他明白那麼重要的道理。
但既然是牆,除了阻擋風雨,也會阻擋你自己。
你會看到年輕的女孩和母親在街上大吵大鬨,因為母親反對她在這個年紀談戀愛。
而在你看不到的地方。
一棟很老舊的房子裡,父母陰沉著臉,年輕男人嘴角掛著倔強。
有人說,他們向往西方的教育,孩子十八歲父母就讓他們自由。
但有人就譏諷了,說這些人是既想要西式父母的自由,又想要東式父母的關懷。
這都是扯得遠了,既然是在東方這片土地上,那就談東方的事。
何夢的手機裡忽然迸濺出激情似火的鈴聲,白皙嫵媚的手指往上一滑。
從嬌媚迷人的粉紅嘴唇上傾瀉出天生勾人的嗓音,“媽!”
手機裡的聲音沉默了一下,緩緩說道:“夢兒,你爸爸到龍城了,你給他打個電話吧!”
嫵媚的聲音繼續傾瀉出來,“嗯!”
手機的聲音回道:“你爸生病了,腰疼得厲害,鎮上買了膏藥都不管用,說是來城裡看看,又不想驚動你。”
嫵媚的聲音裡帶了一絲責備,“爸爸也真是的,這麼大的事瞞著讓我知道,行了媽,我這就請兩天假,陪爸爸去醫院檢查。”
又和對方說了幾句,掛了這通電話。
爸爸的電話設置的是快捷鍵“4”,丈夫的是“2”,母親是“5”,婆婆是“6”,公公沒有手機號。至於“3”,這是一個女孩曾經用過的手機號碼,現在打出去依然是空號,或許有一天能打通,但也不在是它原來的主人了。
弄清了父親的位置,和老大說明了原因,正好馬上五一,五一公司是統一休息的,所以乾脆請了三天假,五月二號來上班。
見到父親時,何夢原本就有些水汽的眼眸更濕潤了。
有些人是要在特彆的場景和特彆的氣氛下才能看清的。
在離父親還有幾十米遠的距離時,她和父親隔著無數的人流和車輛。
城市裡陌生的環境讓父親看起來孤苦無依。
父親也許不是一個好男人,但他對自己從來都是很關心的,她有多久沒有這麼認真地看過父親了。
那一根根銀絲夾雜在黑發裡,雖然不多,卻很紮眼。
父親已經五十一了啊,那長年勞作的身子微微佝僂著,在微風中顯得有些單薄。
何夢自然生出媚意的眸子變得水蒙蒙的,白嫩修長的腿,每走一步,心頭都好像漾起自責的波紋。
人間的親情是最純粹的。
何夢伸出白皙的雙手,拉著父親的右臂,她不再是職場那個乾練的“花木蘭”,而隻是一個溫柔的女兒。
父親的五官還是很英俊的,隻是皮膚微黃,像一張粗糙的紙。
身材又略瘦,像是被刀削過一樣。
同濟醫院離這裡已經不遠,給父親看病的骨科醫生是個有些發福的中年婦女。
中年醫生望了望何夢一身嫵媚和性感,又望著父親單薄又消瘦的身板,嘴唇裡蹦出的話帶著微微的寒意,“現在做媳婦的對公公也太不上心了吧,看看你公公,這樣的情況還能做重活嗎?”
“對不住,醫生,這是我爸,是我平時沒有照顧好。”嫵媚的眸子裡流出微微閃爍的淚水。
如果讓職場上和何夢打交道的人看見她這副樣子,一定會大吃一驚吧,想不到乾練霸氣的何經理還有這等鮮為人知的一麵。
醫生一看這姑娘倒好像是真情流露,不由多瞅了兩眼,才發現這中年男人和這年輕姑娘眉眼挺有幾分相似,頓時也明白過來。
醫生語氣稍微緩和下來,“雖說咋們做女兒的,平時照顧到父母要少一點,但你爸爸這個情況,你也看到了,還是要多注意一點。不然這個病會老是治不好的,行了,我給你爸開幾副藥。”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過,暮色漸漸地壓過來。
林酒兒的母親來她外婆家了,外婆這幾天老毛病又犯了。
林酒兒隻是悄咪咪地報告給了母親,母親剛好退休在家,又是從護士崗位退下來的,所以自告奮勇要來照顧外婆,這幾天,林酒兒也要到外婆家住,母女倆也好聚一聚。
歲月仿佛沒有在這個女人身上留下痕跡,和林酒兒一模一樣的桃花眼,看起來就像是更有韻味的林酒兒,由此可見,林酒兒不僅遺傳了母親的顏值,連幸運也是遺傳她母親的。
林酒兒和母親同款的桃花眼裡生出水霧朦朧,這是她眼睛天生帶來的技能,所以咋眼一看,看起來挺委屈的,挺惹人生憐的。
不過這技能也是遺傳她母親的,她母親對林酒兒她老爸自然也沒少用,所以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你媽我就已經有了你,可你到了這個年紀,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和林酒兒同款的櫻桃小嘴裡傾瀉出成熟的有韻味的聲音。
想不到母親這次前來,竟成了母親對她催婚的好時機,明天打死也不過來睡了,林酒兒暗暗想。
夜色一點一點流轉,晚上十點,雲歌書舍關了門。
陳曉歌踩著城市的路燈,一點一點走向遠處。
陳曉歌踩著城市的燈火,踩過都市人的細語或是零碎的目光。
這個點,都市的街道還並不算冷清,有些乾淨漂亮的女孩嬉嬉鬨鬨地走來。
有些活潑頑皮的孩童蹦蹦跳跳地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