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青盟議事大殿內，氣氛凝重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以萬寶宗大長老司徒弘為首的七大煉器宗門代表，如同七座散發著凜冽氣息的山峰，一字排開，端坐在客位。他們身後，各自站著門中精銳弟子，眼神或倨傲，或審視，或隱含敵意地掃視著大殿另一側的靈青盟高層。
盟主坐在主位，麵色平靜，但放在扶手上微微用力的指節暴露了他內心的緊繃。柳如眉、雲逸子等長老分列兩側，神情肅然。大殿中央，淩皓獨自站立，青衫磊落，麵對七大元嬰期以上的煉器宗師聯合形成的無形威壓，神色依舊淡然。
“淩大師，”司徒弘率先開口，聲音平和，卻帶著久居上位的威嚴，“聽聞貴盟在煉器一道上另辟蹊徑，頗有建樹，甚至…觸及了‘器靈自生’的玄奧之境。我等今日聯袂來訪，一是為瞻仰奇技，二來，也是想與淩大師探討一番煉器大道之未來。”
話說得客氣，但其下蘊含的逼人態勢，誰都聽得出來。
淩皓微微頷首，不卑不亢：“司徒長老謬讚。晚輩不過是在前人的基礎上，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探索。煉器大道浩瀚無邊，晚輩豈敢妄言未來？倒是諸位前輩皆是器道泰鬥，晚輩正有許多疑惑，想要請教。”
他這話看似謙遜，實則將皮球踢了回去，點明了自己是“探索者”，而對方是“前輩泰鬥”，無形中占據了道理高地。
神兵閣的一位赤發虯髯長老，性子顯然急躁些，冷哼一聲：“探索？淩大師過謙了吧！據聞你已能令凡鐵自生靈慧，更揚言要‘量產’可成長法器！此等驚世駭俗之言，已非探索，而是對我等傳承萬載器道正統的挑釁！”
“量產可成長法器？”千機殿的一位女長老掩口輕笑，眼神卻銳利如針，“淩大師莫非是得了失心瘋？器靈乃天地造化所鐘，豈是人力可強求，能量產之物？此等狂言，徒惹人笑耳。”
麵對質疑與嘲諷，淩皓神色不變，隻是目光平靜地掃過眾人：“晚輩是否狂言，口說無憑。諸位前輩既然不信，何不親眼一觀？”
他抬手一揮，那柄誕生了器靈雛形的玄鐵重劍，以及那柄未能誕生器靈、但品質極高的複製品，同時從殿外飛入，懸浮在大殿中央。
兩柄劍外形幾乎一模一樣，黝黑的劍身沉澱著力量感。
然而，當它們出現的瞬間，在場所有元嬰期以上的修士，臉色都微微一變。
他們清晰地感知到，左邊那柄劍，散發著一股微弱卻真實存在的“靈性”波動，如同初生嬰兒的心跳，雖然稚嫩，卻充滿了生機與成長的潛力。而右邊那柄，雖然靈力充盈，結構完美，卻死氣沉沉，隻是一件強大的工具。
“嘶…竟是真的！”一位原本抱著看笑話心態的長老倒吸一口涼氣，眼神瞬間變得無比炙熱。
司徒弘的瞳孔也驟然收縮，他死死盯著那柄擁有器靈雛形的重劍，呼吸都急促了幾分。作為萬寶宗大長老，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生靈器”意味著什麼！這不僅僅是技術突破，更是足以改寫整個修真界勢力格局的戰略性力量！
“此劍…靈性初生，雖未定型，但潛力無窮…”司徒弘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淩大師，你是如何做到的？”
淩皓自然不會透露核心機密，隻是淡淡道：“無非是因勢利導，順應材料本身特性，於微觀處構建靈紋網絡，再以特殊能量場滋養，促其蛻變罷了。具體法門，涉及我靈青盟核心傳承，請恕晚輩不便透露。”
這話合情合理，但顯然無法讓這些心懷叵測的來客滿意。
赤發長老猛地站起，周身烈焰氣息勃發，指著那柄複製品重劍喝道：“那這柄呢？為何形似而神非？莫非你那所謂‘量產’，根本就是撞大運，成功率低得可憐？！”
這正是目前“神工坊”麵臨的核心困境，也被對方一針見血地指了出來。
大殿內靈青盟眾人的心都提了起來。若淩皓無法給出合理解釋，對方必然更加咄咄逼人。
淩皓卻忽然笑了，他伸手一招，將那柄複製品重劍握在手中。
“這位長老問得好。”他輕撫劍身，“此劍未能生靈，非是技藝不精，而是…它走的，是另一條路。”
“另一條路？”眾人一愣。
“不錯。”淩皓目光掃過在場所有人，最終落在司徒弘臉上，“器靈之道，玄奧非常，強求不得。晚輩亦知，欲要穩定‘量產’，尚需時日鑽研。但，煉器之道，並非隻有‘生靈’一途可通往極致。”
他話音未落，手腕猛地一抖！
“鏗！”
一聲刺耳的金鐵交鳴之聲響起！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淩皓竟然手持那柄極品靈器級彆的重劍，狠狠斬向了大殿中央一根支撐穹頂、布滿了加固陣法的玄金柱！
火星四濺！強大的反震力讓淩皓手臂微顫，而他手中的重劍劍刃之上，赫然出現了一個米粒大小的缺口！靈光瞬間黯淡了幾分！
“淩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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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長老！”
靈青盟眾人驚呼出聲，不明白他為何要自毀法器！就連司徒弘等人也麵露錯愕。
然而，淩皓對周圍的驚呼充耳不聞。他鬆開手，任由那柄受損的重劍懸浮在半空。
緊接著，他雙手結印，體內靈力以一種奇異的頻率波動起來，引動了周圍天地靈氣。他並未向劍身注入大量靈力進行修複，而是操控著一種極其細微、仿佛能滲透物質最基礎結構的能量波紋，籠罩了劍身受損處。
“他在做什麼？”
“這種能量波動…從未見過…”
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奇跡發生了！
隻見那劍刃上的缺口處，周圍的金屬仿佛擁有了生命一般，開始緩緩地、如同水流般蠕動起來！破損的邊緣相互靠近、融合，那米粒大小的缺口，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縮小！
不過短短十息時間！
劍刃恢複如初，光滑如鏡，仿佛從未受過任何損傷！甚至連之前黯淡的靈光也重新變得充盈璀璨！
“嗡——”
重劍發出一聲愉悅的輕鳴，自動飛回淩皓手中，劍身流光溢彩，更勝往昔！
靜！
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如同見了鬼一般！就連那柄擁有器靈雛形的玄鐵重劍，似乎也傳遞出了一絲好奇的波動。
自修複？！法器自我修複？！
這簡直是比器靈自生更加顛覆認知的現象！器靈雖罕見，但古籍尚有記載。可自我修複的法器…聞所未聞！這已經完全違背了他們對物質常態的理解！
“這…這不可能！”赤發長老失聲叫道，猛地衝到近前，神識瘋狂掃描著淩皓手中的重劍，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物質損傷，乃不可逆之過程！除非回爐重造，或以更高明煉器術修補，豈能…豈能自行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