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閒這一覺,睡得可謂是昏天暗地,日月無光。
從陽光明媚的午後,睡到暮色四合,華燈初上;又從繁星滿天,睡到金雞報曉雖然雞叫聲被安神香屏蔽了大半);再睡到日上三竿,陽光再次暖洋洋地灑滿房間…
整整一天一夜還多!
當他終於被腹中強烈的饑餓感喚醒,迷迷糊糊睜開眼時,隻覺得神清氣爽,通體舒坦,仿佛脫胎換骨一般。身體輕盈得似乎能飄起來,五感也變得異常敏銳,能清晰地聽到窗外樹葉的沙沙聲,聞到空氣中殘留的安神香那清冽的餘韻,甚至能感覺到陽光灑在皮膚上的細微暖意。
“唔…這一覺…值了…”他滿足地伸了個懶腰,骨頭節發出一連串清脆悅耳的“劈啪”聲,如同炒豆子一般。
“少爺!您醒了!”一直守在門外、豎著耳朵的小翠第一時間就聽到了動靜,驚喜地推門進來,手裡還端著一個熱氣騰騰的食盤,“您餓了吧?夫人吩咐廚房一直溫著燕窩靈米粥和幾樣清淡小菜,您快用些!”
林閒這才感覺到肚子餓得咕咕叫,也顧不上鹹魚的矜持了,接過碗筷,風卷殘雲般吃了起來。這靈米粥入口即化,帶著一股溫和的暖流滋養著胃腹,小菜也清爽可口。他吃得酣暢淋漓,感覺自己能吞下一頭牛。
“慢點,少爺,慢點吃…”小翠在一旁看得又是歡喜又是心疼。
吃飽喝足,林閒滿足地打了個飽嗝,重新癱回搖椅的懷抱。陽光正好,微風不燥,吃飽了有點犯困…這才是鹹魚該有的生活啊!
然而,這份難得的寧靜並未持續多久。一陣刻意拔高的、帶著明顯挑釁意味的喧嘩聲,如同討厭的蒼蠅,嗡嗡地從前院傳了過來,穿透了門窗的阻隔,清晰地鑽入林閒的耳朵。
“林震天!你給老子出來!看看你兒子乾的好事!”
“林閒那個廢物呢?躲在家裡當縮頭烏龜嗎?敢傷我趙家的人,不敢出來見人?”
“什麼狗屁林家少爺!我看是走了狗屎運的傻子!有種出來跟小爺我過兩招!看我不把你打得滿地找牙!”
聲音囂張跋扈,充滿了火藥味。林閒眉頭一皺,這聲音…有點耳熟?好像是…趙家那個二傻子趙豹?
小翠的臉色瞬間白了,聲音帶著顫抖:“少…少爺,是趙家的二少爺趙豹…他…他帶著人堵在咱們府門口罵街呢…說…說前幾天他帶人來‘切磋’,結果莫名其妙摔傷了,要…要咱們林家給個說法,賠錢…”
林閒想起來了。就是前幾天被他用“被動閃避光環”遛得滿院子跑,最後自己把自己摔得鼻青臉腫,撂下狠話跑掉的那個蠢貨。
他居然還有臉回來找茬?還“莫名其妙摔傷了”?明明是他自己追人追得太投入,左腳絆右腳摔的!
“晦氣…”林閒翻了個白眼,扯過錦被往頭上一蒙,“彆理他,瘋狗亂吠而已。把門窗關緊點,吵死了,影響我曬太陽。”
小翠依言去關窗,但還是憂心忡忡:“可是少爺…老爺和夫人去城外莊子查賬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福伯在前門應付著,但趙豹帶了七八個凶神惡煞的家丁,還…還拿著棍棒…我怕福伯吃虧…”
“福伯是老江湖了,應付得來。”林閒的聲音悶在被子裡,“咱們林家也不是吃素的,他趙豹敢動手?借他十個膽兒!”他隻想息事寧人,趕緊把這瘟神打發走,彆耽誤他享受這來之不易的寧靜。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
前院的喧嘩聲非但沒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趙豹似乎覺得林家的沉默是軟弱可欺,罵得更加難聽,汙言穢語層出不窮。
“林閒!你個沒卵蛋的孬種!就知道躲在女人褲襠裡嗎?指小翠)”
“聽說你前幾天在院子裡跳大神?怎麼?被狐仙附體了?跳給爺看看啊!爺賞你兩個銅板!”
“林家養出你這種廢物,真是祖墳冒了黑煙!我看你們林家也快完蛋了!不如早點把鋪子盤給我們趙家,省得丟人現眼!”
這些汙言穢語清晰地傳進來,連蒙著被子的林閒都聽得一清二楚。小翠氣得渾身發抖,眼圈都紅了。
林閒的眉頭也越皺越緊。罵他廢物、孬種,他可以當耳旁風,鹹魚的心胸是寬廣的主要是懶得計較)。但罵林家祖墳?詛咒林家完蛋?這特麼就有點蹬鼻子上臉了!雖然他林閒立誌當鹹魚,但林家現在是他的安樂窩,是他的搖椅根據地!罵他金窩?這不能忍!
就在林閒心頭火起,琢磨著要不要出去“被動”地讓那趙豹再摔幾個狗吃屎時,更過分的來了!
“砰!嘩啦!”
一聲瓷器碎裂的脆響從前院傳來,伴隨著家丁的驚呼和趙豹得意的狂笑。
“哈哈哈!林家的看門狗,滾開!小爺我自己進去找那個縮頭烏龜!”
“少爺!不能硬闖啊!哎喲!”
“滾蛋!擋我者死!給我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