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從尖銳的聲音像一根針,瞬間刺破了集市上短暫的歡樂氣氛。
周圍剛剛散開的攤販和路人,還沒來得及走遠,聽到這番話,又紛紛停下了腳步,伸長了脖子,耳朵豎得老高。
“挑戰?”
“金鷹侯爵的冠軍騎士?”
“等等,金鷹侯爵……難道是那位費爾南侯爵手底下的‘風切’海因!!”
人群中爆發出比剛才看到貴族衝突時更加強烈的騷動。
如果說剛才那幾個紈絝子弟的挑釁隻是一場上不了台麵的鬨劇,那麼“風切”海因的公開挑戰,就是一場即將席卷整個銀月城話題的風暴。
費爾南侯爵的家族是北境最早那批開拓貴族之一,家族勢力根深蒂固,信奉真正騎士精神,所以他的騎士團人數不多但每一個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而“風切”海因,更是金鷹侯爵手中最鋒利的一把刀。
此人並非貴族出身,而是從一介平民,憑借著赫赫戰功,一步步爬上了冠軍騎士的寶座。他在黑石防線服役超過十年,手中斬殺的獸人百夫長不計其數,一身武藝在整個北境的騎士中,都足以排進前五。
他發起的挑戰,分量完全不同。
“大人,現在全城的人都在往酒館趕……”侍從的聲音充滿了焦急,“您看……”
艾米莉亞的心亂成一團麻。
她剛剛才品嘗到權柄帶來的便利,轉眼間,這權柄背後的尖刺就狠狠地紮了過來。
這根本不是什麼榮譽之爭。
這是赤裸裸的政治示威。
這一定是那位侯爵以及他背後那些因為自己的任命而利益受損的舊貴族們,對自己發起的公開攻擊。
他們不敢直接質疑凱恩大公的決定,便將矛頭對準了自己和塞雷婭。
隻要在萬眾矚目之下擊敗塞雷婭,戳破“銀色騎士”無敵的神話,那麼她艾米莉亞·哈爾多弗就會成為一個天大的笑話。一個依靠來路不明的“魔偶”騙取了高位的投機者。
到那時,她所獲得的一切,都會化為泡影。
一時間無數種陰謀在她腦海中浮現。
“塞雷婭……”艾米莉亞仰起頭,聲音發顫,她想說“我們走,我們不理他們”,想說“這隻是個圈套”。
然而,塞雷婭隻是抬起巨大的金屬手掌,再次輕輕放在了她的頭頂。
“彆怕。”
她鬆開放在艾米莉亞頭頂的手,邁開了腳步。
沉重的金屬靴踏在石板路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仿佛戰鼓的第一聲擂動。
“走吧,帶我去看看。”
“塞雷婭!”艾米莉亞急忙跟上。
“不去,他們會說我怕了。你也會被所有人嘲笑。”塞雷婭沒有回頭,聲音平靜地傳來,“而且,我還要陪你給孩子們買禮物。”
言下之意,便是她會儘快解決掉這場麻煩。
艾米莉亞的腳步頓住了。
她看著那巨大的銀色背影,在周圍人群自發讓開的通道中,堅定不移地走向風暴的中心。
她忽然明白了。
退縮和躲避,隻會讓敵人更加囂張。
既然她已經站上了這個舞台,聚光燈就已經打在了她的身上,無論她願不願意,都必須迎接所有的挑戰。
她深吸一口氣,攥緊了拳頭,快步跟了上去。
這一次,她的臉上不再有慌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而現在有多決絕,等會就有多驚愕。
……
咆哮酒館。
這裡是銀月城最大,也是最魚龍混雜的場所。
傭兵、商人、騎士、貴族,三教九流彙聚於此。
此刻,這裡已經沒有了往日的喧囂與嘈雜。雖然酒館裡三層外三層,擠滿了聞訊趕來看熱鬨的人。
但他們都老老實實的閉上了自己的嘴巴生怕吵到裡麵的那位大人。
他們甚至爬上了房梁,擠滿了二樓的欄杆,每一個角落都塞滿了腦袋。
酒館中央那片原本用來給吟遊詩人表演和醉漢摔跤的空地,此刻已經被清空,形成了一個臨時的決鬥場。
人們擠在桌子上,欄杆上,甚至吊燈的鏈子上,所有人的臉上都帶著興奮與狂熱的表情。
濃烈的酒精味、汗水味和一種名為“期待”的氣息混雜在一起,讓整個酒館的空氣都變得滾燙。
決鬥場的中央,站著一個男人。
他身材頎長,穿著一身深藍色的騎士鎧甲,甲胄的邊緣磨損嚴重,布滿了深淺不一的劃痕,那是無數次生死搏殺留下的勳章。
他沒有戴頭盔,露出一張輪廓分明、不怒自威的臉,眼神銳利得像出鞘的刀。
他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手中拄著一柄比人還高的雙手巨劍,整個人就如同一座沉默的山峰,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淩厲氣場。
他就是“風切”海因。
“還沒來嗎?那個鐵罐頭不會是嚇得不敢來了吧?”
“噓!小聲點!那個哈爾多弗子爵現在可是紅人!”
“紅人又怎麼樣?你覺得‘風切’大人會怕所謂的紅人!”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人群的議論聲嘈雜不堪,各種賭盤已經開了起來,賠率壓倒性地偏向海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