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爾頓侯爵那狼狽逃竄的背影,和他身後那群丟盔棄甲的棕熊騎士團,成了演武場上最後一道,也是最滑稽的一道風景線。
沉重的鐵門在他們身後轟然關閉。
“哐當!”
那一聲巨響,仿佛一道鍘刀,斬斷了敗犬的哀嚎與不甘,也斬斷了舊有的秩序。
先前還嘈雜不堪的看台上,此刻安靜得能聽到風吹過旗幟的獵獵聲。
貴族們交換著視線,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複雜的情緒。
他們看向場中那個嬌小的,被三百具裝鐵騎的陰影所籠罩的少女,再也沒有了之前的輕蔑與嘲弄。
艾米莉亞·哈爾多弗。
這個名字在今天之前,對於在場的大多數貴族而言,甚至不配進入他們的耳朵。
而現在,這個名字與那片沉默如山的鋼鐵方陣,一同化作了一座無形的巨山,沉甸甸地壓在了所有人的心頭。
“哈爾多弗家……什麼時候......”
“那些騎士,到底是什麼來頭?我從未見過如此恐怖的軍隊。”
“奧爾頓侯爵這次……算是徹底栽了。栽在了一個所有人都看不起的小丫頭手裡。”
壓抑的議論聲在各個角落裡悄然蔓延。
主看台上,凱恩大公背著手,站在最高處,將底下所有人的反應儘收眼底。
他緩緩張開雙臂,洪亮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再一次回蕩在演武場的每一個角落。“我宣布。”
“此場比武對決的最終勝者——”
他的聲音拖得很長,故意讓所有人的心都懸了起來。
“是哈爾多弗領的艾米莉亞·哈爾多弗子爵!”
隨著他話音落下,演武場短暫的寂靜被打破。
不知是誰先起的頭,一陣稀稀拉拉的掌聲響起。
緊接著,掌聲變得越來越響,越來越熱烈,最終彙聚成一片雷鳴。
那些我北境的貴族們,無論心中作何感想,此刻都必須向勝利者獻上他們的敬意。
這是北境的傳統,是對強者的尊重。
艾米莉亞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胸口的起伏有些劇烈。
她能感受到,那些投向她的視線,與之前已經截然不同。
不再有輕視,不再有憐憫。
她微微欠身,朝著主看台的方向行了一個標準的貴族禮。
而後,她轉過身,與塞雷婭一同,在雷鳴般的掌聲中,緩步走回了屬於她的看台席位。
她們所過之處,前排的貴族們下意識地側身,讓出了一條通路。
沒有人敢再像之前那樣,用審視的目光打量她。
不少人甚至微微低下頭,以示恭敬。
艾米莉亞目不斜視,隻是平靜地走著。
但她的指尖,卻在無人察覺的衣袖下,微微蜷縮。
回到座位上,艾米莉亞感覺全身的力氣仿佛被抽空了一半。
她靠在椅背上,才發覺自己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
塞雷婭沉默地站在她的身旁,那巨大的身影,為她隔絕了所有窺探的視線,帶來了一絲難得的安心。
而那三百鐵騎則在塞雷婭的指示下默默地退到一邊。
演武場上的比試還在繼續。
很顯然有部分貴族們也有著自己的小心思
但很多人的心思顯然已經不在那些平平無奇的對決上了。
貴族們交頭接耳,聲音壓得極低,目光卻時不時地瞟向艾米莉亞的方向。
“那些騎士……到底是什麼來頭?”
“聞所未聞,簡直就像是……從地裡冒出來的。”
“你看清那個持盾騎士的動作了嗎?一劍斷鏈,那是什麼技巧?”
“技巧?我看是那麵盾牌就有問題!那絕不是凡品!”
“還有那個最高的銀色騎士,硬接‘鐵刃’傑斯頓的全力一擊,毫發無傷……那副鎧甲,怕不是古代遺物吧?”
討論的最終,都指向了一個結論。
哈爾多弗家,要麼是找到了某個失落的古代遺跡,要麼就是背後有某個龐然大物在支持。
無論哪一種,都足以讓所有北境貴族重新評估這個家族的價值。
就在這時,一個略顯輕佻的聲音響起。
“艾米莉亞子爵閣下。”
一名穿著華麗,麵容英俊的年輕貴族站起身,朝著艾米莉亞的方向舉了舉酒杯。
“我是法隆領的菲利克斯·法隆,久聞哈爾多弗家族的威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他的話語聽起來是恭維,但眼神裡卻帶著一絲躍躍欲試的銳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