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麗娜將還在滴血的闊劍“哐”地一聲扛在肩膀上,重重地喘了口氣,白皙的臉頰上沾著幾點血珠,讓她平添了幾分妖異的美感。她的臉上,滿是意猶未儘的遺憾。
“這就完了?”
她環顧四周,橫七豎八的屍體和焦黑的土地構成了這片短暫的戰場。
“真不經打。”
愛麗奧特邁著優雅的步子,在一片狼藉的屍體間穿行,昂貴的魔導靴踏過血泊,卻片葉不沾身,仿佛行走在一塵不染的宮廷地毯上。她走到那名頭目的屍體旁,用靴子的尖端,輕輕踢了踢對方的身體,確認對方已經死透,再無任何生命氣息。
隨著巴麗娜的話音落下,其餘的眾人也是從那股令人窒息的殺戮節奏中回過神來。
戰鬥結束了,但空氣中彌漫的氣味卻更加令人作嘔。場上因為火係法師的轟擊而導致的焦臭黑煙,與屍體上散發出的濃重血腥氣混成一團,形成一種粘稠的、有形的惡意,緊緊黏在人的喉嚨裡。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一片燒紅的刀片,刺痛著鼻腔和肺葉。
就在這時,那位護衛隊長的理智終於從戰鬥的狂熱中掙脫,回歸到了他最根本的職責上。那根緊繃到極致的神經,在放鬆的瞬間,又被另一種更深的恐懼狠狠攥住。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儘,瞳孔因驚駭而劇烈收縮。
“小姐!”一聲嘶啞到破音的嘶吼,響徹在眾人的耳邊。“快救小姐!”
幸存的護衛們像是被這聲嘶吼注入了靈魂,渾身一顫,如夢初醒。他們臉上還殘留著戰鬥後的茫然與煞氣,此刻卻瞬間被恐慌所取代,連滾帶爬地撲向那輛已經側翻,車輪仍在無力空轉的豪華馬車。
“轟隆!”
沉重的車廂在幾個大漢的合力之下,被硬生生扳正,重重地砸在地麵上,震起漫天混合著血腥味的煙塵。
車門早已在翻滾中扭曲變形,死死地卡在門框裡。
護衛隊長雙目赤紅,舍棄了手中的長劍,用自己的肩膀作為武器,發了狠地向著車門猛撞。
“哐!”
一聲巨響,破爛的車門終於不堪重負,向內轟然倒去。
車門洞開的瞬間,一股濃鬱的血腥味在昏暗扭曲的車廂中飄散出來,兩道身影相互攙扶著,艱難地從陰影中走出。
走在前麵的是一名麵戴白薔薇刺繡麵紗的少女。她那一身原本華貴無比的衣裙,此刻被撕裂得不成樣子,大片大片地被鮮血浸透,染成了觸目驚心的暗紅色。
但在那麵紗之下的雙眸卻依舊沉靜如幽深的寒潭,仿佛受傷的不是自己一樣。
攙扶著她的是一位女仆裝扮的貼身侍女,早已嚇得魂飛魄散,渾身抖如篩糠,卻依然死死地支撐著自家小姐的身體。
但在場眾人的呼吸,都在下一秒徹底停滯。
一根斷裂的車廂橫梁,細長但猙獰,從那位貴氣的小姐的左側腹部,直直地貫穿而出。木梁上布滿了尖銳的木刺,每一根都深深紮進了血肉裡,而橫梁穿出的地方,鮮血正汩汩地向外湧出,將她身側潔白的衣裙迅速暈染成一片暗紅。
這個出血量如果不及時得到治療,那麼她馬上就會死去。
“小姐,都怪屬下無能”那位護衛隊長看著自家小姐的傷口頓時就是一個老淚縱橫,原地跪了下去那動作幅度之大差一點點就碰上了他家小姐的傷口上的木枝。
好險沒給這位小美人來個二次傷害。
“卡倫。”
她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因劇痛而產生的微弱顫抖,但語調卻依舊平穩,甚至還帶著幾分安撫的意味。
“我沒事。”
跪在地上的護衛隊長卡倫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地盯著自家小姐,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沒事?這叫沒事?半截車梁都從身體裡穿過去了!這要是沒事,那什麼才叫有事?
【哦豁,是個狠人。】
露米娜抱著她那本巨大的法典,麵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幕。
【這不得是自帶‘痛覺無效’或者‘意誌堅定’之類的被動天賦?】
在眾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中,那位被稱作“小姐”的少女,緩緩抬起了自己沒有被侍女攙扶的左手。她的動作很慢,似乎在對抗著劇痛與身體的虛弱,但每一個動作都穩定得不可思議。
她蔥白般的手指,在左手中指上佩戴的一枚樸素的銀質戒指上輕輕摩挲了一下。
下一秒,憑空出現了一個古樸的木質小箱子,被她穩穩地托在掌心。
儲物戒指!
這下是愛麗奧特的瞳孔再次收縮。這玩意兒可不是普通貨色,即便是在王都,也隻有那些傳承悠久的大貴族或是實力強大的高階職業者才能擁有。
少女沒有理會周圍人震驚的目光,她用單手,從容地打開了箱子的搭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