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雜種天天來我們這收‘孝敬’,你哪次不是第一個把錢遞上去的?你婆娘上個月被他們當街調戲,你連個屁都不敢放,縮在門後頭,還不是我們街坊幾個一起湊了點錢給人家打發了,你還不知道要怎麼辦!”
老婆婆越說越激動,胸口劇烈地起伏著。“我們跪著活了多久了?腰都直不起來了!現在好不容易有兩位大人替我們挺直了腰杆,哪怕隻有今天一天,你們這群軟骨頭就又想著要跪回去了?”
她布滿皺紋的臉轉向夏蕾娜,那團火熄滅了些,化作一股酸楚和歉意。
“姑娘,彆聽他們的。他們怕,我也怕。可我活了這大半輩子,今天這口氣,是我出過最順暢的一口。就算明天那幫畜生真把我這把老骨頭拆了,也值了!”
巷弄的喧鬨在婆婆停止輸出後頓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皮匠的臉漲成了豬肝色,卻一句話也反駁不出來。
先前那些退縮的店主們,也都羞愧地低下了頭,不敢去看老婆婆的眼睛,更不敢去看那桌邊的三個少女。
“砰!”
一聲巨響,一個滿臉絡腮胡的大叔把手裡的酒杯重重砸在桌上,震得盤子裡的烤肉都跳了起來。
“阿婆說得對!”他粗聲粗氣地吼道“他娘的,過一天算一天!與其天天跟孫子似的被他們捏著卵蛋,還不如今天喝個痛快!”
他一把攬過身邊一個還在發愣的夥計,把一大杯麥酒灌進他懷裡:
“喝!怕個鳥!大不了明天鋪子一關,老子重操舊業,下海當漁夫去!我還就不信了,他們城衛隊還能管到海裡去?”
這話像是一顆火星,瞬間點燃了整個巷弄。
“對!老張說得對!他媽的,跟他們拚了!”
“就是!今天就當是過節了!來來來,我那還有兩桶珍藏的朗姆酒,都給我搬出來!”
“還有我家的烤肉!管夠!”
氣氛在瞬間反轉,從冰窟再次沸騰,甚至比剛才更加熾烈。
這不再是單純的慶祝,而是一種帶著決絕和狂放的宣泄。
剛才還想退縮的店主,此刻漲紅著臉,親自跑回店裡,把最好的食物和酒水往外搬,仿佛要用這種方式洗刷自己剛才的怯懦。
先前那個嚇得手抖的婆婆,此刻卻穩穩地端著酒,挨個給年輕人滿上,嘴裡念叨著:
“喝,都喝!喝飽了,明天才有力氣跟他們乾!”
夏蕾娜被這突如其來的轉變弄得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那個絡腮胡鐵匠一把拉了起來。
“來,夏蕾娜!陪你叔我一起一杯!剛才是我慫了,我不是個東西!”絡腮胡大叔說著,把滿滿一杯酒遞到她麵前,自己先“咕咚咕咚”乾了一大口。
“對啊,今天多虧了你和你的兩位學姐了”
“是的是的,我就知道我們的小船長以後會有出息”
雖然他們對露米娜她們不熟悉但他們對夏蕾娜熟啊,在不了解另外兩位的情況下她這位熟人自然是承擔了大部分的火力。
夏蕾娜看著眼前這張真誠又粗獷的臉,再看看周圍那些重新亮起光芒的眼睛,那點難堪瞬間煙消雲散。
夏蕾娜接過酒杯,學著對方的樣子,豪邁地一飲而儘,還因為喝的太快導致被嗆到了,卻引來一陣更響亮的哄笑。
露米娜和芙蕾雅也被眾人簇擁著看著一旁有些手忙腳亂卻笑得無比燦爛的夏蕾雅眼眸中都透露著些許的笑意。
夕陽的最後一縷餘暉,終於沒入了遠方的地平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