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奧特第一個跳過了那條散發著惡臭的血河。
她的動作輕盈,法師長袍的下擺甚至沒有沾染到對岸泥濘的血汙。
其他人緊隨其後。
巴利娜沉重的身軀落地時發出一聲悶響,濺起了暗紅色的泥漿。
莫蒂絲和露米娜則是被芬芬爾一左一右地夾在懷裡輕鬆帶了過去。
原本莫蒂絲是準備自己跳過去的,但被芬芬爾給拉了回來,而牧師小姐則是自己伸手出來求抱抱。
隻見芬芬爾看著露米娜隻是點了點頭,然後就把她和莫蒂絲都夾在胳膊底下跳了過去。
至此‘友好姐妹會’正式踏入了這片被汙染的核心區域。
不過在繼續深入後後楓和她幸存的同伴們的臉色都很難看。
因為這裡就連霧氣也都變得鮮紅了起來,但好在牧師小姐的結界依舊堅挺著。
隻是這周圍的生物都變得更加的怪異扭曲起來。
像樹皮上布滿了暗紅色的膿包,有些已經破裂,流出黑色的汁液,滴落在早已失去生機的土地上。
露米娜牽著她的甲蟲寵物,但甲鬥似乎有些不安,六條腿焦躁地刨著地上的菌毯。
她安撫地拍了拍甲鬥堅硬的頭殼。
【不急,莫慌,等會就給你提等級。】
隊伍沿著那道從血河蒸騰而起的,肉眼可見的淡紅色霧氣軌跡,沉默地前行。
這裡的死寂令人心頭發慌。
沒有魔物的嘶吼,沒有昆蟲的鳴叫,甚至連風穿過林間的嗚咽都消失了。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
隻剩下他們自己的腳步聲和越來越沉重的呼吸。
這種極致的安靜,比任何震耳欲聾的咆哮都更具壓迫感。
它意味著,這片區域已經不存在任何正常的生命。
……
但在森林更深處,一座被血肉與腫瘤覆蓋的古老遺跡內。
這裡的光線比外麵更加昏暗。
隻有牆壁上鑲嵌著的,一些散發著血色光芒的石頭,提供了微弱的照明。
遺跡的中央,是一個巨大的圓形石廳。
石廳的地麵上,刻畫著一圈又一圈繁複而詭異的紋路。
這些紋路組成了一個龐大的魔法陣,此刻正隨著一道道從地底湧出的血色能量,輕微地搏動著,如同活物的心臟。
一個穿著暗紅色祭祀長袍的身影,正站在法陣的中心。
他很瘦高,兜帽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蒼白到沒有血色的下巴,以及一對乾枯的嘴唇。
他麵前的空氣中,懸浮著一顆人頭大小的,由純粹血液構成的球體。
血球表麵光華流轉,映照出森林各處的景象。
其中一幕,正是愛麗奧特一行人小心翼翼前進的畫麵。
“祭司大人。”
一個同樣身穿紅袍的教徒,從陰影中走出,單膝跪倒在地,聲音嘶啞而狂熱。
“有一群蟲子,循著血河的氣味找過來了。”
被稱為祭司的身影,甚至沒有回頭。
他的目光依舊停留在血球上,似乎對那幾個“闖入者”毫無興趣。
“一群迷途的羔羊罷了。”
他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種奇異的,令人不適的磁性。
“他們會成為儀式最好的養料,在吾神的榮光下感受最終的狂喜。”
跪地的教徒身體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那是極度興奮的表現。
祭司終於從血球上移開了目光。
他緩緩轉過頭,兜帽的陰影下,一雙同樣閃爍著猩紅色光芒的眼睛,落在了教徒的身上。
“我要的‘祭品’呢?”
他的語氣依舊平淡,但其中蘊含的威壓卻讓教徒的頭埋得更低了。
“回稟祭司大人……”
教徒的聲音帶著一絲惶恐。
“‘獄卒’傳回消息,我們給對方下的絆子,已經被識破了它現在丟失目標了。”
“哦~看來那隻小老鼠還是挺聰明的嗎。”
祭司的嘴唇第一次有了弧度,他似乎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甚至還透著幾分讚許。
“沒事,讓它回來吧老鼠會自己尋著味道追來的,你們準備好就行。”
“偉大的儀式即將開始,我需要奧雷利安皇室的血,來喚醒沉睡在聖地之下的‘初誕者’。”
“是的,祭司大人!”
教徒恭敬地回應,隨後身形便再度融入了陰影,消失不見。
祭司重新將目光投向了血球。
他的視線掠過愛麗奧特等人的影像,沒有絲毫停留,而是切換到了另一片更加幽深黑暗的林地。
畫麵中,一個渾身浴血、衣衫襤褸的身影正在艱難地跋涉。
正是奧雷利安。
他的一條手臂呈現出不自然的扭曲,顯然已經骨折,臉上和身上布滿了深深淺淺的傷口。
但他的眼神,非但沒有絕望與恐懼,反而燃燒著一種近乎癲狂的火焰。
而那頭體型龐大如小山的巨獸,則早已失去了身影。
巨獸通體覆蓋著土黃色的粗硬鬃毛,四肢粗壯有力,每一次落腳都讓地麵微微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