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在經曆過今天的喧囂後,隨後的幾天就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平靜。
主要是因為塞雷婭的油門踩的太狠了導致了她們的行程提前了太多。
距離大公正式召集所有領主的日期,還有好幾天的時間。
於是,她們開始在銀月城中到處亂逛。
當然,作為大公的貴客無論她們走到哪裡,都不會有不長眼的家夥鑽出來。
銀月城寬闊的中央大道上,塞雷婭牽著艾米莉亞的手。
就是這幅畫麵有些奇特。
一方是身披猙獰重甲、身材高大得帶來十足壓迫感的騎士,另一方是身形纖細、氣質高雅的年輕女貴族。
與其說是保護者與被保護者,那自然而然的牽引姿態,倒更像是一對關係親密的父女。
這裡的石板路乾淨平整,足以容納四輛馬車並行。
街道兩旁的商店裡,貨品琳琅滿目。
麵包店的櫥窗裡擺放著金黃酥軟的麥包。
肉鋪的掛鉤上垂著肥碩的熏肉與香腸。
布料店裡展示著來自南方的絲綢和北境自產的厚實毛呢。
街道上的行人衣著整潔,麵色紅潤,絲毫不見邊境領地常有的那種菜色與麻木。
孩子們也在街邊嬉戲打鬨,笑聲清脆。巡邏的士兵步伐沉穩,目光警惕卻不凶戾。
毫無疑問這是一座富裕、強大、秩序井然的城市。
這也是艾米莉亞過去在無數個日夜裡,美夢中勾勒出的,自己領地裡應有的模樣。是她為之奮鬥的終極目標。
這裡是北境跳動的心臟。
這一切的繁榮,都建立在絕對的力量之上。
當然塞雷婭對這些都不感興趣。
隻見就在艾米莉亞心緒翻湧之際,身邊的塞雷婭忽然停下了腳步。
那股牽引著她的力量一頓,讓她不由自主地也跟著停了下來。
順著塞雷婭頭盔轉向的位置看去,那隻是路邊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烤肉串攤位。
攤主是個中年男人,正滿頭大汗地在炭火上翻動著肉串,油脂滴落在火紅的木炭上,發出“滋啦”的聲響,卷起一陣陣原始的肉香。
“這個,那個,還有那個,我全要了。”
塞雷婭指著攤位上所有的烤串在經過一段令人糾結的選擇後還是豪氣地宣布她全都要。
攤主看著她那身一看就不好惹的巨大鎧甲,又瞥了一眼對方所遞過來的銀幣。
男人的身體瞬間爆發出驚人的活力。手腳麻利地將爐子上所有烤好的肉串都取了下來,又飛快地將掛著的那幾串也架上爐火,動作快得出現了殘影。
一邊烤,一邊用油紙將烤好的部分仔細打包起來。
等待的間隙,艾米莉亞的耳朵捕捉到了附近一張露天酒桌上,兩個商人模樣的男人壓低了聲音的交談。
他們的聲音不大,但在感官敏銳的艾米莉亞聽來,卻無比清晰。
“……喂,聽說了嗎?就前兩天,城門口那個衛隊長,叫什麼來著……”
“好像是叫霍普斯。怎麼了?他不是挺受器重的嗎?”
“嘿,彆提了!”第一個說話的男人身體前傾,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絲後怕的顫抖,“他和手底下那十多個衛兵,全完了!”
“完了?什麼意思?”
“還能有什麼意思?”那人抬起手,做了一個乾脆利落的抹脖子手勢,眼神裡滿是驚懼。
“全被凱蘭大人親手處理掉了,屍體都不知道扔到哪裡喂野狼了。”
另一個男人倒吸一口涼氣,酒杯都險些沒拿穩。
“我的天!為什麼啊?霍普斯犯了什麼滔天大罪?”
“噓!小聲點!你想死啊!”
第一個商人緊張地四下張望,正好對上了艾米莉亞看過來的清冷目光,嚇得渾身一個哆嗦,差點從椅子上滑下去。
他連忙拉著同伴,結了賬,快步混入人群中逃離。
但他最後那句話,卻像一枚冰冷的針,清晰無比地飄進了艾米莉亞的耳朵裡,刺穿了她所有的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