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其生怔了下,停下車子,有點莫名其妙,“刀哥?叫我嗎?”
邊振軍湊過來,笑嘻嘻地遞上一根皺巴巴的“經濟”煙,“生哥,您還不知道吧?就您前天用菜刀鎮住孟浩那事兒,已經在咱這片傳開了!街麵上混的都說您夠膽!是條漢子!在外頭混,都得有個響當當的名號,您現在這‘刀哥’的名頭,可是立起來了!”
陳其生哭笑不得,接過煙卻沒點,彆在耳朵上,“我又不混社會,要什麼綽號,我就是嚇唬嚇唬他,還真能砍人啊?”他打量了一下這些半大少年,雖然一個個看著營養不良,但眼神清亮,帶著這個年紀特有的張揚和活力。
“走吧,進去邊吃邊聊。”陳其生拍了拍周常力的肩膀。
一行人走進豐澤園,大堂裡人聲鼎沸,彌漫著飯菜的香氣和煙草的味道。
跑堂的夥計顯然認識周常力,熟絡地把他們引到靠窗的一張八仙桌旁。
落座後,周常力給陳其生介紹他這幫兄弟:“這是剛子、這是麻杆、這是黑子……”名字都帶著濃厚的市井氣息。那些少年也都跟著喊“刀哥”,態度恭敬。
陳其生笑著點頭回應,心裡卻有點嘀咕,這架勢怎麼有點像見社團小弟?
他一個廚子,怎麼就跟這幫街麵上的頑主扯上關係了?
今天是他請客組局,自然他點菜,他問了下幾人沒啥忌口,當即就點了回鍋肉,炒肝尖,紅燒魚,醬爆雞丁,醬牛肉等等,淨是硬菜,幾個小子聽得直咽口水,這哥哥叫的不冤。
這年頭,半大小子吃窮老子,這些街頭混日子的孩子更是經常饑一頓飽一頓,什麼時候見過這般豐盛的席麵。
周常力心中更是感動,這些人都是他叫過來的,陳其生眼都不眨的點了這些硬菜,顯然也是給他做麵子。
等菜的工夫,陳其生和少年們閒聊起來。
這些孩子大多是附近胡同裡的居民,父母多是普通工人,家境貧寒。
他們聚在一起,自稱“頑主”,其實就是在街頭找些零活乾,偶爾也做些不太光彩的營生。
“刀哥,您在鋼廠食堂工作?”那個叫麻杆的少年問道,“那邊夥食不錯吧?”
“好吃算不上,但餓不著。”陳其生笑了笑,“你們要是哪天實在沒飯吃,可以來廠裡找我,好歹能弄點吃的。”
少年們紛紛道謝,氣氛熱絡起來。
不片刻,菜便陸續上桌,紅燒肉油亮誘人,醬爆雞丁香氣撲鼻,烤鴨皮脆肉嫩......熱氣騰騰擺了一大桌,酒自然是二鍋頭,倒不是說它多好,但就得喝這個才夠味。
少年們看得眼睛發直,但都克製著沒有立即動筷,而是齊刷刷看向陳其生。
“其生哥!”周常力端起酒杯站起,“承蒙您看得起,不嫌棄我們年少家貧,以後有用得著我們的地方,刀山火海,沒二話!”其他少年也紛紛舉杯附和。
陳其生笑著和大家碰杯:“行了,都是街坊兄弟,不說這些外道話,以後常來往,我陳其生沒啥本事,餓了沒了嚼口來找我,總有口乾的墊巴。”
說完一口乾了,當先動筷,先夾了一筷子紅燒肉放到周常力碗裡。
“吃吧,大夥彆客氣!”
這一下像是打開了閘門,少年們立刻狼吞虎咽起來。
陳其生看著他們餓虎撲食的樣子,心裡既好笑又心酸。
“慢點吃,彆噎著。”
見陳其生如此隨和,出手又大方,少年們更是熱絡起來。
陳其生看著這群半大孩子,雖然舉止帶著痞氣,但眼神裡還有未褪儘的稚嫩和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