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裡彌漫著機油、金屬碎屑和一絲若有若無的焦糊味。
昏黃的燈光下，一個瘦高的身影佝僂在工作台前。
【怪腦博士】正在認真進行它的研究。
工作台上不是什麼高科技電路板，而是一堆密密麻麻、精密的黃銅齒輪、發條裝置和小巧的連杆結構。
【怪腦博士】十指翻飛，正將一枚隻有米粒大小的齒輪，用特製的鑷子小心翼翼地嵌入一個核桃大小的複雜機械核心裡。
這是它耗費心血研究出的“腦波驅動型自律齒輪傀儡核心”，
眼看核心動力組件就要完成。
“成了！”它心中低吼，指尖因激動微微顫抖。
就在齒輪落位，完美齧合的瞬間！
嗡——！
沒有預兆，一股冰冷、強大、不容抗拒的意誌像高壓電一樣，瞬間貫通了它整個大腦！
它正在高速運轉、計算著最後調試參數的思維網絡，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巨手強行按下了格式化鍵！
“呃啊！”
【怪腦博士】發出一聲短促而驚恐的嗚咽，身體劇烈地一顫，眼神中的狂熱和專注如同被潑了一盆冰水，瞬間熄滅。
隻剩下一種令人心寒的空洞和絕對的服從。
它站直了身體，動作變得僵硬而標準，像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人。
目光木然地掃過麵前那個即將完成的、凝結了它無數智慧和汗水的齒輪核心。
沒有猶豫，沒有絲毫留戀。
僵硬地伸出手臂，肌肉繃緊，不是去完成裝配，而是抓起工作台上那把用來裁切金屬的沉重鋼刀。
計算好角度和力度——以最高效、最徹底的方式毀滅它。
咣！嚓！哢嚓嚓！
鋼刀劈下！精準地切在核心最脆弱的受力點上！
精密咬合的齒輪被暴力劈開！精密的連杆結構扭曲變形！
那些米粒大小的齒輪像被彈弓射出的鋼珠一樣，叮叮當當四散飛濺，滾落到黑暗的角落。
精心打磨的黃銅表麵瞬間布滿傷痕。焦糊味散發出來——那是被蠻力破壞掉的、極細微的晶石能量導路散發的氣息。
短短十秒鐘，心血化為狼藉的金屬垃圾。
【怪腦博士】放下鋼刀，動作標準得如同機器人。
然後，它機械地轉身，走向通往地麵的樓梯。
它的大腦深處，那個屬於“怪腦博士”的靈魂正在絕望地嘶吼、掙紮，像溺水的人一樣想抓住最後一絲意識，
但都被那冰冷的意誌洪流死死鎮壓，隻能看著“自己”行動。
推開門，回到明亮卻顯得虛假的客廳。
它的妻子正在廚房做飯，小兒子坐在地板上搭積木。
“老張？忙完啦？看你今天好像……”
妻子擦著手探頭出來，話沒說完就愣住了。她看到丈夫的表情很奇怪，眼神空洞的嚇人。
【怪腦博士】走到妻子麵前。
控製它的意誌強行操控著它臉部的肌肉，拉扯出一個極其僵硬、極其不自然的“溫和微笑”。
“老婆，”
聲音也變了調，努力模仿平時的聲線，但死板毫無生氣，
“我…我剛剛接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海外科研項目邀請。是政府的秘密項目，待遇非常好。現在就必須馬上走。”
妻子驚愕地張大了嘴：“現在？馬上？去哪？多久？”
“海外。具體不能說。歸期未定。”
【怪腦博士】像背台詞一樣回答，一邊僵硬地走向臥室，
“幫我準備幾件換洗衣物，身份證在最右邊抽屜。”
它的動作麻利得出奇，但每一個轉身，每一個邁步都精準得像個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