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冰原的寒冷,是法則層麵的剝奪。空氣似乎都被凍結成了細碎的冰晶,每一次呼吸都像吞咽著無數微小的刀片,切割著肺腑。慘白的日光透過厚重的、仿佛凝固的雲層,無力地灑在無垠的雪原上,反射出令人目眩的冷光,卻帶不來絲毫暖意。腳下是萬年不化的堅冰,堅硬如鐵,行走其上,發出空洞而清晰的回響,在這死寂的世界裡傳得很遠,又很快被無儘的白色吞沒。
淩浩走在隊伍最前方,體表自然流轉著一層極其微弱的、混合了數據銀白與熔爐暗紅的混沌光暈。這光暈並非用於取暖——那在這種環境下毫無意義——而是在不斷適應、解析著冰原那獨特的、帶著“絕對秩序”傾向的能量場。“心鑰”碎片在他胸口散發出穩定的溫熱,如同定海神針,幫助他維持著體內那脆弱的力量平衡,並隱隱指向冰原深處某個特定的方向。
“溫度……零下八十七度,還在持續下降……能量場穩定得可怕,幾乎沒有任何自然波動……”怪腦博士的聲音透過特製的、覆蓋著冰霜的通訊器傳來,帶著強烈的電流雜音和牙齒打顫的聲音。他改造的探測設備在這裡受到了極大限製,屏幕上的數據跳動緩慢,許多傳感器已經失靈。
蘇婉裹緊了所有能裹的衣物,依舊凍得臉色發青,嘴唇烏紫,隻能依靠淩浩偶爾分出一絲溫和的能量流過來勉強維持體溫。幽魂和他的“影子”隊員則展現出了驚人的忍耐力和適應性,他們如同冰原上的雪狼,動作依舊精準而警惕,但眉梢鬢角都已掛滿了白霜,呼出的白氣瞬間凝成冰粒落下。
“跟緊,不要掉隊。”淩浩的聲音透過麵罩傳出,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他的數據化感知在“心鑰”的輔助下,勉強能在這種極端秩序的環境中延伸出數百米,規避著腳下隱藏的冰縫和空氣中偶爾出現的、肉眼難以察覺的“靜滯力場”——那是空間結構過於穩定而產生的自然陷阱,一旦陷入,動作會變得極其緩慢,最終被活活凍斃。
他們已經在冰原上行進了三天。除了酷寒和死寂,並未遇到預想中的冰封生物或者“織網者”的守護單位。但這種過分的平靜,反而讓所有人心中那根弦越繃越緊。
第四天,變故終於發生。
走在側翼警戒的一名“影子”隊員,腳下看似堅實的冰麵毫無征兆地塌陷!那不是普通的冰縫,而是一個覆蓋著薄冰的能量漩渦!強大的吸力瞬間將他半個身子拖了下去!
“鐵砧!”幽魂低吼一聲,反應極快地甩出牽引索,但繩索剛接觸到漩渦邊緣,就被一股無形的力場扭曲、彈開!
那漩渦散發出一種與冰原整體秩序格格不入的、帶著吞噬與混亂意味的能量波動!
“是人工陷阱!”怪腦博士驚駭道,“能量特征……不屬於‘織網者’!更像是……‘虛空追尋者’的風格!”
淩浩眼神一凜!果然,那些來自星海的追獵者並未放棄!
他瞬間動了!沒有衝向漩渦,而是將雙手猛地按在旁邊的冰麵上!
“數據架構——環境解析,強製同化!”
銀白色的數據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精度湧入冰層!他不是在對抗那漩渦的能量,而是在強行解析、理解冰原本身那“絕對秩序”的底層結構,並試圖讓自己的數據力量,暫時“模擬”並融入這種秩序!
刹那間,以他雙手為中心,周圍數十米範圍內的冰層仿佛“活”了過來!堅冰的表麵浮現出無數細密而複雜的數據紋路,這些紋路如同擁有生命般,迅速向那個能量漩渦蔓延、包裹!
這不是攻擊,而是……“覆蓋”!用高度秩序化的數據力量,去覆蓋、中和那混亂的漩渦能量!
嗤——!
數據紋路與漩渦能量接觸,發出如同冷水滴入熱油般的劇烈反應!漩渦的吸力明顯減弱,混亂的能量波動被強行納入數據紋路構建的臨時秩序框架中,變得遲滯、僵化!
“就是現在!”淩浩喝道。
幽魂看準機會,再次甩出牽引索,這一次,繩索成功套住了那名隊員的手臂,幾人合力,猛地將他從幾乎被完全“秩序化”、變得脆弱的漩渦邊緣拉了出來!
隊員驚魂未定,半個身子的防護服已經被漩渦邊緣混亂的能量撕扯得破爛不堪,皮膚上布滿了凍傷和能量灼傷的痕跡。
還沒等眾人鬆口氣,四周的冰麵上,突然無聲無息地升起了十幾個同樣的能量漩渦!如同綻放的死亡之花,將一行人徹底包圍!同時,遠處的冰丘後,幾道暗紫色的、流線型的身影緩緩現身——正是“虛空追尋者”!他們似乎早就埋伏在此,利用冰原特殊的環境設置了這些陷阱!
“被包圍了!”幽魂瞬間判斷出形勢,語氣凝重到了極點。在冰原這種環境下,他們的機動性大打折扣,而對方顯然有備而來。
為首的“虛空追尋者”抬起手臂,那複雜的捕捉裝置再次亮起幽光,鎖定淩浩。冰冷的合成音穿透寒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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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標確認。環境乾擾已生效。執行最終捕獲協議。”
淩浩看著周圍那十幾個散發著混亂吸力的漩渦,又看了一眼遠處那些虎視眈眈的追尋者,體內那混沌的力量在“心鑰”的調和下,以前所未有的冷靜狀態運轉著。
硬闖,成功率極低。這些漩渦和追尋者配合,足以將他們徹底困死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