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他準備拿出通訊器的時候，一個念頭不受控製地冒了出來。
這東西……太弱小了。弱小到甚至無法觸發抑製器的主動防禦機製。如果……他隻是極其輕微地，像那天夜裡被動接收信號一樣，去“觸碰”一下它，不去改變，不去破壞，隻是更近距離地“感受”一下它的結構和運作方式……
這個念頭帶著一種危險的誘惑力。官方封鎖了所有關於能力的知識和訓練途徑，他像是一個空有寶庫鑰匙卻不知如何使用的人。眼前這個弱小的“汙漬”，或許能成為一個安全的、微型的“標本”，讓他窺見一絲自身能力以及這個信息暗麵的奧秘。
他知道這很冒險。抑製器像一條警覺的毒蛇，隨時可能反噬。
但他太渴望了。渴望理解，渴望掌控，哪怕隻是一絲一毫。這種渴望，壓過了對懲罰的恐懼。
他深吸一口氣，環顧四周，確認無人。然後，他緩緩閉上眼睛，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那被抑製器重重封鎖的精神感知上。他不再試圖去“引導”或“介入”，而是模仿那天夜裡的狀態，將自己徹底放空，變成一個純粹的、被動的“接收器”，隻是這一次，他將“接收”的天線，極其輕微地、小心翼翼地，對準了牆壁接口箱裡那團微小的“汙漬”。
頭痛驟然加劇！抑製器傳來了更明顯的震動警告！黃色的光暈在屏幕邊緣極快地閃爍了一下！
他強忍著不適，維持著那種脆弱的、遊走在觸發邊緣的感應狀態。
一瞬間，一股極其微弱、但比之前任何被動接收都要清晰的信息流，如同涓涓細流，滲入了他幾乎麻木的感知！
不再是模糊的印象，而是一些更加具體的、雖然依舊殘缺破碎的“認知”：
【……結構：鬆散的信息聚合體……核心邏輯：缺失混亂……行為模式：隨機複製扭曲低優先級數據包……能量源：寄生汲取線路殘餘信號……】
沒有聲音，沒有圖像，隻有這些直接烙印在意識底層的“理解”。同時，他也“看”到了那“汙漬”內部極其簡陋、如同胡亂拚湊的代碼結構，以及它那脆弱得仿佛一觸即潰的存在形式。
這個過程隻持續了不到三秒鐘。
抑製器的震動陡然變得劇烈！屏幕上的黃色警告變成了刺目的紅色！
【警告！檢測到未授權高精度被動感知！執行強製鎮靜！】
一股強烈的眩暈感和虛弱感瞬間席卷而來！林墨宇悶哼一聲，猛地切斷了所有感應，踉蹌著後退幾步，扶住冰冷的牆壁才沒有摔倒。大腦像是被抽空，眼前陣陣發黑，胃裡翻江倒海。
他靠在牆上，大口喘息著，汗水順著額角滑落。過了好幾分鐘，那劇烈的反應才緩緩平息，抑製器的屏幕重新暗了下去，隻留下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和恐懼。
他抬起頭，看向那個接口箱。
裡麵的那團“汙漬”似乎沒有任何變化，依舊在微弱地擾動著他無法直接感知的數據流。
但他知道，他成功了。在官方打造的銅牆鐵壁上，他找到了一條比發絲還要細微的裂縫，並從中窺見了一縷微光。
他顫抖著手拿出通訊器，呼叫了清理隊。
任務完成了。他獲得了五十積分。
但同時，他也完成了一次秘密的、危險的狩獵。狩獵的目標，不是那團弱小的“數據排泄物”，而是被封鎖的知識，是被禁止的自由。
他擦掉額頭的冷汗，整理了一下衣服，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和平時一樣麻木、順從。
但在他低垂的眼眸深處，那點冰冷的餘燼，似乎因為汲取了這一絲微不足道的“養分”，而變得更加凝實，更加……耐心。
狩獵，才剛剛開始。而他，是遊走在枷鎖夾縫中，饑渴而謹慎的狩獵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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