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堡壘”並非一座傳統意義上的堡壘,它深埋於“火種”總部基地下方,比秩序裁決所所在的層級更深,是專門用於收容、研究那些被判定為“不可控”、“極度危險”或“具有特殊研究價值”的超凡個體或異變體的絕密設施。
轉移過程在完全unnscious的狀態下進行。當蘇洛從深度的昏迷中恢複一絲模糊的意識時,首先感受到的是比07號收容室更加徹骨的寒意。這種冷並非僅僅源於溫度,更像是一種能滲透進靈魂的、死寂的冰冷。
他睜開沉重的眼皮,眼前不再是純粹的黑暗,而是一種朦朧的、仿佛永恒黃昏的暗紅色調。光源來自頭頂極高處,幾個如同垂死星辰般的暗紅斑點,勉強勾勒出這個空間的輪廓。
他依舊被禁錮在一張金屬椅上,但這裡比第七分析室的觀察室更加壓抑。空間呈圓柱形,直徑不超過五米,牆壁、天花板、地板都是同一種啞光的、吸收一切聲波的暗沉金屬。脖子上的“精神枷鎖”依舊冰冷,但那種持續抽取精力的虛弱感似乎減輕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沉的、精神上的滯澀感,仿佛思維都被凍結了。
他嘗試動了一下手指,束縛帶緊緊勒入皮肉。這裡……就是終點了嗎?永久的禁錮,直到被研究、被消耗,或者徹底瘋掉?
不。
他想起了失去意識前,那與暗銀色晶體的狂暴共鳴,想起了體內力量前所未有的躁動,也想起了自己撞入秦懷玉意識中的那個破碎意念。
鑰匙……你們休想……
他們似乎非常看重那種共鳴。秦懷玉那狂熱的目光,判官最後的決斷……他們在他身上看到了某種超出預期的“價值”,或者說,“危險性”。
而這,就是他唯一的籌碼。
他不再試圖掙紮,也不再費力去感應那微弱的地底脈衝。在這裡,那種規律的能量潮汐感完全消失了,被一種更加龐大、更加死寂的能量場所覆蓋。他閉上眼,開始集中全部殘存的精神,不是為了調動力量,而是如同一個瀕死的修行者,向內審視自身。
審視那片被枷鎖封凍的、曾經撕裂空間的銀色力量,審視它與那暗銀色晶體產生共鳴時,留下的那一點極其微弱的、如同烙印般的“感覺”。
他需要理解它,哪怕隻有萬分之一。
周倩按照終端上規劃的路線,在總部外圍的陰影與廢棄通道中穿行。腕表形態的探測儀屏幕始終保持著平穩的綠色讀數,隻有偶爾掠過的一些微弱能量殘留,標注為“已登記異變體活動痕跡”或“舊時代輻射殘留”。
一切正常得令人不安。
她繞過一堵印有“禁止入內高輻射區”褪色標誌的斷裂牆壁,進入了一條廢棄的地下維護通道。這裡曾是舊時代地鐵係統的一部分,如今充滿了積水、鐵鏽和腐敗的氣味。終端地圖顯示,需要穿過這條通道,抵達另一端的指定監測點。
通道內異常安靜,隻有她的腳步聲和滴水聲在空曠中回響。腕表上的讀數依舊平穩。
就在她走到通道中段,經過一個半塌的、通往更深層的檢修井口時,腕表屏幕邊緣,一個幾乎難以察覺的黃色光點極其短暫地閃爍了一下,旋即消失。
周倩腳步一頓,立刻停下,將腕表舉到眼前。屏幕上沒有任何曆史警報記錄,剛才那一下快得像是設備故障。
是故障嗎?
她皺起眉頭,調動探測儀的記錄功能,回放過去三十秒的原始能量流數據。在密密麻麻的基礎環境讀數中,她敏銳地捕捉到,在剛才那個時間點,確實有一個極其微弱的、頻率奇特的能量脈衝,持續時間不足零點一秒,強度低到幾乎與環境底噪融為一體。
這脈衝的頻率……她調出任務說明中需要特彆關注的“非標準空間扭曲”和“高頻能量殘留”的參考頻譜進行比對。
不完全匹配,但存在某種相似性。更像是一種……被極度削弱、被層層過濾後殘留的“回聲”?
它的來源……周倩蹲下身,將探測儀的感應探頭對準那個黑黢黢的檢修井口。井蓋早已不翼而飛,下麵深不見底,隻有冰冷的、帶著黴味的空氣向上湧來。
探頭指向下方時,那微弱的脈衝“回聲”似乎……清晰了極其細微的一絲?
這下麵?
她看了一眼終端地圖,這個檢修井並不在規劃的巡邏路線上,而且標注為“結構損壞,禁止進入”。
是遵循命令,忽略這點微不足道的異常,繼續按部就班完成任務?還是……
周倩想起西苑街區那撕裂空間的恐怖景象,想起蘇洛被帶走時那雙冰冷的眼睛,想起第七分析室裡那令人心悸的暗銀色光芒。
她咬了咬牙,從戰術腰包裡拿出一根熒光棒,折亮後扔進了井口。
熒光棒旋轉著下落,光芒逐漸縮小,在墜落了近十米後,似乎落在了什麼平台上,彈跳了幾下,穩定地發出綠光,照亮了下方一小片區域——那似乎是一個廢棄的舊式電力分配室,布滿了鏽蝕的管道和斷裂的電纜。
脈衝的源頭,在更下麵?
她將探測儀對準井口下方,設定為持續監測模式,然後將這裡的位置和初步發現,加密記錄在終端裡。她沒有擅自下去,這裡的結構太不穩定,而且擅自偏離路線是嚴重違紀。
她站起身,最後看了一眼那幽深的井口,轉身繼續沿著既定路線前進。
但她的心中,已經埋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這看似平靜的總部地下,似乎隱藏著比怪物和異變體更深邃的秘密。而那微弱的脈衝回聲,如同從深淵底部傳來的、模糊不清的低語,在她耳邊縈繞不散。
腕表上的讀數,依舊顯示著平穩的綠色。
隻是在那綠色的背景之下,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代表未知異常的黃色光暈,正極其緩慢地、固執地加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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