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反噬者蜷縮在地上,身體偶爾無意識地抽搐一下,氣息微弱。他身上的灰白罪業極其黯淡,幾乎要熄滅,但其中卻糾纏著一絲更加深邃的、屬於他自身原本意識的、充滿痛苦與掙紮的黑色罪業。
沈墨蹲下身,左手食指輕輕點在他的眉心。
一股精純的、帶著“終結”與“淨化”意味的灰燼之力,如同最細微的手術刀,小心翼翼地探入對方幾乎崩潰的意識海。
他並非要救治對方,而是要在這片混亂的廢墟中,搜尋殘留的記憶碎片,尤其是關於轉運計劃的信息。
這個過程極其危險且精細,稍有不慎,不僅會徹底摧毀對方脆弱的精神,也可能引發其體內殘留的羅鳴力量的反撲,驚動廠房內的其他人。
沈墨的左眼緊緊盯著反噬者臉上的每一絲變化,指尖的力量控製得妙到毫巔。
一幅幅破碎、扭曲的畫麵和聲音片段,斷斷續續地湧入沈墨的感知:
……昏暗的房間,幾個灰衣人圍著一張地圖……
……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說:“……朔月之夜……碼頭區……七號倉庫……”
……靈龕被小心翼翼地裝入一個特製的金屬箱……
……一個穿著暗金色鑲邊灰袍的身影,僅僅一個眼神,就讓他靈魂戰栗……這應該就是“使者”)
……無儘的黑暗與痛苦,仿佛靈魂被撕裂……
朔月之夜?碼頭區七號倉庫?
沈墨迅速提取出關鍵信息。朔月,也就是新月,按照農曆計算,就在兩天後!轉運地點是碼頭區的七號倉庫!
他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就在他準備收回手指的瞬間,那名反噬者緊閉的眼睛猛地睜開!眼中不再是純粹的漆黑,也不是人類的色彩,而是一種混亂的、交織著痛苦、瘋狂以及一絲詭異清醒的渾濁光芒!
他死死盯著近在咫尺的沈墨,嘴唇翕動,用儘最後力氣,發出幾個破碎不堪的音節:
“…………你……不是……他們……”
“…………小心……‘鏡子’……”
“…………盛宴……是……謊言……”
話音未落,他眼中最後一點光芒徹底熄滅,身體猛地一僵,隨即徹底軟了下去,生機斷絕。他體內那絲原本屬於自身的黑色罪業,也如同風中殘燭,悄然消散。
沈墨緩緩收回手指,眉頭微蹙。
“鏡子”?“盛宴是謊言”?
這臨死前的囈語,又帶來了新的謎團。鏡子指代什麼?羅鳴精心策劃的“盛宴”,難道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隱秘?
廠房中央,那兩名皈依者似乎察覺到了角落這邊一絲極其微弱的能量波動和精神殘留,其中一人疑惑地轉過頭,望向黑暗的角落。
沈墨不再停留,身形如同融化的陰影,向後悄然後撤,瞬息間便再次來到那小門旁。他如法炮製,在門外傳來換防者腳步聲的瞬間,如同鬼魅般閃了出去,重新融入外界的黑暗,沒有引起任何注意。
得到了關鍵情報,但也引出了新的疑問。
兩天後,朔月之夜,碼頭區七號倉庫。
他需要去那裡,會一會那位“使者”,截下那個即將充滿能量的“靈龕”。
而“鏡子”和“謊言”……或許,會在那裡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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