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沈墨遠離了廢棄紡織廠那片被汙染的土地,但左眼中那靈龕散發出的獨特罪業波動,如同一個不斷閃爍的信標,清晰地烙印在他的感知裡。他並未返回喧囂的市區,而是在城市邊緣一片待拆遷的破敗居民樓裡,尋了個相對乾淨的空房間,暫作棲身。
他需要消化得到的信息,並為兩天後的行動做準備。
朔月之夜,碼頭區七號倉庫。
這像是一個預設好的舞台,隻等主角登場。但沈墨很清楚,他並非唯一收到“邀請”的人。官方“火種”機構,絕不會對如此大規模的能量聚集和疑似“皈依者”的重要活動視若無睹。林寧和她的同僚,恐怕早已將視線投向了那裡。
還有那個反噬者臨死前留下的隻言片語——“鏡子”,“盛宴是謊言”。
這兩個詞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在心頭。“鏡子”可能指代某種能力,某個人,或者某種現象。而“盛宴是謊言”,則直接指向羅鳴整個計劃的核心。如果連最核心的“皈依者”都在潛意識裡懷疑這場“盛宴”的真實性,那羅鳴的真正目的,就更加撲朔迷離了。
是為了收集能量?是為了篩選“合適”的個體?還是為了某個更加宏大、更加不可告人的目的?
沈墨盤膝坐在落滿灰塵的地板上,閉上雙眼,意識沉入體內。左眼中的罪業之火緩緩流轉,與那遙遠“黑色薔薇”之間的微弱感應,以及靈龕散發出的波動,如同星辰般在他的感知宇宙中明滅。
他嘗試著更深入地觸碰羅鳴留下的那道標記,那冰冷、漠然的注視感。但如同之前一樣,那片黑暗深邃無邊,除了那朵龐大的罪業薔薇和其背後漠然的目光,他感知不到更多具體的信息。羅鳴的位格太高,僅僅是一個標記,還不足以讓他窺探其計劃的全貌。
他轉而將注意力集中在那靈龕的波動上。這股力量充滿了混亂、扭曲與強烈的精神汙染,但其核心,卻蘊含著一種奇異的、高度凝聚的“情緒能量精華”。憤怒、恐懼、絕望、偏執……種種人類的負麵情緒,被以一種匪夷所思的方式提煉、壓縮,儲存在那小小的靈龕之中。
這確實像是為了某種“盛宴”準備的“食物”。但究竟是獻給誰的“盛宴”?羅鳴自己?還是某個更可怕的存在?
思考間,沈墨的左眼微微一動。他“看”到,城市之中,幾道屬於“火種”序列的、帶著秩序與探求知性色彩的罪業光芒,正在以一種看似散漫、實則極具目的性的方式,向著碼頭區的方向移動、布控。
官方果然行動了。他們的效率不低,想必也通過自己的渠道,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
這未必是壞事。混亂的水域,更容易摸魚。官方與“皈依者”的衝突,可以為他創造更好的出手時機。
他需要一份碼頭區的詳細地圖,尤其是七號倉庫及其周邊環境的結構圖。這對於規劃行動路線和撤退方案至關重要。
想到這裡,沈墨站起身。他需要一個更方便獲取信息,且不那麼容易被官方追蹤的地方。那個“夜鴞”酒吧,暫時不能回去了,打草驚蛇不說,也可能被官方盯上。
他的身影再次融入夜色,如同一個飄忽的幽靈,向著城市另一個方向的灰色地帶而去。那裡有更多見不得光的交易,也有更多為了生存而出賣情報的“老鼠”。
海都市第七區,“火種”分局地下總部。
指揮中心的氣氛比往日更加凝重。巨大的環形屏幕上,碼頭區的三維地圖被放大,數個紅點標記在七號倉庫及其周邊區域,代表著異常能量讀數或疑似“皈依者”活動的跡象。
趙鎮嶽局長背著手,站在屏幕前,臉色嚴肅。林寧和鐵鋒站在他身後。
“根據能量監測和線報交叉驗證,基本可以確定,碼頭區七號倉庫是‘皈依者’的一個重要中轉節點。他們很可能在近期,運送一件高能量等級的‘異常物品’通過那裡。”林寧彙報著,調出了紡織廠外圍監測到的、與靈龕類似的精神波動圖譜,“這件物品的能量反應極強,且具備高度精神汙染特性,一旦失控或在市區內被引爆,後果不堪設想。”
“我們的人已經在外圍布控,但對方很狡猾,布置了精神乾擾,我們無法精確掌握倉庫內部的情況和具體轉運時間。”鐵鋒補充道,語氣帶著不甘。
趙鎮嶽沉默片刻,問道:“那個沈墨呢?有他的蹤跡嗎?”
林寧搖了搖頭:“沒有。他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但根據我們在紡織廠外圍采集到的殘留能量分析,他肯定去過那裡,並且可能比我們更早掌握了情報。我懷疑,他也會出現在碼頭區。”
“又是一個變數。”趙鎮嶽揉了揉眉心,“他的力量……太詭異,不可控。通知下去,碼頭區行動,如果遭遇沈墨,優先確保民眾和隊員安全,儘量避免與他發生直接衝突。但如果他妨礙行動,或者試圖奪取那件‘異常物品’,授權使用一切必要手段,包括……‘弑神’級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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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弑神級?”鐵鋒倒吸一口涼氣,“局長,那東西還在試驗階段,而且威力……”
“我知道。”趙鎮嶽打斷他,眼神銳利,“但有些風險,我們必須承擔。羅鳴和他的爪牙,還有這個沈墨,他們所代表的力量,已經超出了常規應對範疇。我們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
“是!”鐵鋒和林寧凜然應命。
“另外,”趙鎮嶽看向林寧,“研究院那邊,對那種‘灰燼’力量的分析,有什麼新進展嗎?”
林寧推了推眼鏡:“陳博士團隊還在全力攻關,但進展緩慢。那種力量的性質……似乎觸及到了某種底層規則,我們的儀器和理論模型很難完全解析。不過,他們提出了一個初步假設……”
“什麼假設?”
“那種‘湮滅’效應,可能並非單純的破壞,更像是一種……‘重置’或者‘格式化’。將目標的存在狀態,強行‘還原’到某個更基礎的,甚至是不存在的層麵。”林寧的語氣帶著一絲不確定,“如果這個假設成立,那沈墨的力量,可能比我們想象的更加……可怕。”
指揮中心內陷入一片沉寂。格式化存在?這已經近乎神隻的權能了。
趙鎮嶽深吸一口氣,揮了揮手:“繼續監控,隨時彙報。兩天後的朔月之夜,恐怕不會平靜。”
城市的另一麵,沈墨通過一些不太光彩的手段,順利拿到了一份詳儘的碼頭區地圖,甚至包括一些不對外公開的地下管道和廢棄結構信息。
他回到臨時的落腳點,將地圖鋪開,目光落在七號倉庫及其周邊的複雜環境上。倉庫臨海,背麵是深水港,正麵和兩側是開闊的堆場和縱橫交錯的公路鐵路網。易於封鎖,也易於突圍。
他的指尖在地圖上緩緩移動,勾勒出幾條可能的潛入和撤離路線。官方必然會在明處布下重兵,而“皈依者”和那位“使者”,則可能隱藏在暗處,或者利用某些非常規手段。
他的優勢在於,他能“看”到罪業,能提前感知到大部分埋伏和陷阱。他的劣勢在於,他是孤身一人,並且已經被羅鳴和官方雙方標記。
這是一場走在刀尖上的舞蹈。
沈墨閉上眼,左眼中的罪業之火與遠方的靈龕波動,以及那朵黑色薔薇的標記,再次建立起清晰的連接。
風暴,正在醞釀。
朔月之夜,越來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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