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絲模擬出的“鏡界”漣漪,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第一顆石子,在沈墨體內引發了遠超預料的連鎖反應。
左眼處那片被“概念穩定錨”強行壓製的虛無,仿佛瞬間被注入了活力——或者說,是注入了瘋狂的引信。原本沉寂的混亂能量開始劇烈躁動,如同被囚禁的野獸瘋狂撞擊著牢籠,試圖掙脫那層透明薄膜的束縛。而“鏡之凝視”標記的碎片,則散發出更加冰冷的、帶著惡意的波動,與那外來的“鏡界”漣漪隱隱呼應,試圖重新建立與遙遠本體的連接。
更麻煩的是他新生的灰燼之力。
這股本就桀驁不馴的力量,對任何外來乾涉都抱有極端的排斥。那絲“鏡界”漣漪的出現,如同在火藥桶旁劃亮了火柴。灰燼之力瞬間變得狂暴,不再是溫順的溪流,而是化作了奔騰的、裹挾著毀滅意誌的泥石流,在他剛剛修複的經脈中橫衝直撞!
“呃!”
沈墨悶哼一聲,額角青筋暴起,右眼瞬間布滿血絲。維生艙內監測生命指標的儀器立刻發出尖銳的警報!能量導管中輸送的修複液體流速驟然加快,試圖平複他體內失控的能量亂流。
排斥!激烈的排斥!
三種性質迥異、卻又同樣危險的力量——新生的灰燼之力、左眼的混亂能量、外來的“鏡界”漣漪——在他體內展開了慘烈的廝殺!經脈如同被無數把燒紅的利刃反複切割、穿刺,剛剛有所愈合的內腑再次傳來撕裂般的劇痛!
不行!這樣下去,彆說掌控力量,連這具剛剛撿回來的身體都會徹底崩潰!
沈墨強行穩住近乎渙散的意識,右眼中爆發出狠厲的光芒。
不能壓製!既然無法壓製,那就……引導它們碰撞!
一個瘋狂至極的念頭在他腦海中成型。
他不再試圖分開這三股力量,反而集中起全部意誌,如同一個冷酷的裁判,強行將它們驅趕到一起——驅趕到左眼那片混亂的虛無附近!
那裡是風暴的中心,是規則最混亂、也最薄弱的區域!
他要在這裡,讓這三股力量進行一次徹底的、決定性的碰撞!要麼在碰撞中湮滅,連同他一起……要麼,在毀滅的廢墟上,誕生出某種新的、被他所掌控的平衡!
“來吧!”
他在心中發出一聲無聲的咆哮!
意誌如同無形的巨手,狠狠地將躁動的灰燼之力、左眼的混亂、外來的“鏡界”漣漪,這三股狂暴的能量,猛地按向了左眼處的虛無!
“轟——!!!”
並非物質層麵的巨響,而是源於靈魂層麵、規則層麵的猛烈震蕩!
沈墨感覺自己的意識仿佛被扔進了一個超新星爆發的核心!光!無儘的光!混亂的光!代表著湮滅的灰暗,代表著瘋狂的暗紅,代表著映射的扭曲銀白……無數種色彩、無數種規則碎片、無數種矛盾的意念,在他左眼處的“戰場”轟然對撞、破碎、交織、湮滅又重生!
維生艙外的儀器警報聲已經連成一片,各項指標瘋狂跳動,瀕臨紅線!甚至那堅固的純白牆壁上,都開始浮現出細微的、如同電路板燒毀般的焦黑紋路!
“靜滯之間”的絕對秩序,第一次被這股源自內部的、超越常規的混亂所撼動!
沈墨的身體在維生艙內劇烈地痙攣、抽搐,皮膚表麵時而覆蓋上一層死寂的灰色,時而泛起不祥的暗紅,時而又變得如同鏡子般光滑,折射出扭曲的光影!他的右眼死死圓睜,瞳孔中倒映著那片規則崩壞的混沌,仿佛要將這一切都烙印進靈魂深處!
痛苦!
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痛苦!不僅僅是肉體,更是存在層麵的撕裂感!
但他死死咬著牙,牙齦甚至因為過度用力而滲出血絲!他不能昏過去!他必須親眼“看”著!必須親自“引導”這毀滅的進程!
碰撞在持續。
灰燼之力試圖否定一切,包括混亂,包括“鏡界”的映射。
混亂能量則毫無理性地破壞著所有結構,包括灰燼的否定,包括“鏡界”的穩定。
而“鏡界”漣漪則頑強地試圖複製、扭曲、折射另外兩股力量,將它們納入自身的規則體係。
三者互相侵蝕,互相瓦解,又在這種極致的對抗中,產生著某種不可思議的……交融。
沈墨的“看”,並非用眼睛。而是用他那承載終結的本質,去“感知”這場規則層麵的戰爭。
他“看”到,在無數次的對撞與湮滅中,一絲極其細微的、全新的“東西”,正在誕生。
它不再是純粹的灰燼,不再是純粹的混亂,也不再是純粹的“鏡”之規則。
它像是一縷……灰色的火焰。火焰的邊緣不斷在“存在”與“虛無”間切換,內部蘊含著混亂的躁動,表麵卻偶爾會如同最光滑的鏡麵般,反射出周圍能量的軌跡。
它極其微弱,仿佛隨時會被周圍狂暴的能量亂流吞噬。
但它確實存在著。並且,它似乎……回應著沈墨的意誌?
沈墨集中起殘存的所有意念,如同嗬護風中殘燭般,小心翼翼地“觸碰”著那一縷新生的灰色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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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排斥!
那灰色火焰微微搖曳了一下,仿佛找到了歸宿,順從地融入了他的意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