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樓內的死寂並未持續太久。
門外,異變體沉悶的撞擊聲和嘶吼再次響起,如同永不停歇的潮水,拍打著那扇鏽蝕的鐵門。鋼筋卡住的門栓發出令人牙酸的彎曲聲,鐵門本身也開始出現肉眼可見的凸起變形。
那個受傷的精英單位雖然暫時退去,但顯然並未放棄。它如同陰影中的毒蛇,在舔舐傷口,等待著下一次致命一擊的機會。空氣中彌漫的那股冰冷惡意,如同跗骨之蛆,始終鎖定著辦公樓內的眾人。
孩子們蜷縮在角落,恐懼地看著那扇不斷震顫、仿佛隨時會被攻破的鐵門。小花的傷口還在滲血,臉色愈發蒼白。阿土緊緊抱著空了的草藥罐子,阿傑和妞妞互相依偎著,身體不住發抖。隻有小豆子,雖然同樣害怕,卻不時偷偷看向靠在牆邊、閉目調息的沈墨,眼中還殘留著一絲希冀。
沈墨能清晰地感受到體內力量的枯竭。左眼處的灰色火焰回路如同即將熄滅的炭火,隻餘下一點微弱的餘溫,傳來的不再是抽痛,而是一種深沉的麻木與虛無。右臂的固定材料下,骨骼錯位的刺痛依舊清晰。內腑更是如同被掏空,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鏽般的滯澀感。
太弱了。
現在的他,連維持最基本的感知力場都異常艱難,更彆說再次動用那消耗巨大的灰色火焰。
必須儘快恢複!
他強行壓下身體的抗議和意識的疲憊,將全部心神沉入體內。不再試圖去引導那近乎枯竭的灰色火焰,而是回歸最基礎的方式——如同一個在沙漠中瀕死的旅人,用意誌作為鏟子,一點點挖掘著自身生命本源深處可能殘存的、最細微的能量。
這個過程緩慢而痛苦。如同在乾涸的河床底部,尋找那些被深埋的、尚未完全蒸發的水滴。
時間在壓抑的撞擊聲和孩子們的恐懼喘息中一點點流逝。
鐵門的變形越來越嚴重,門栓處的鋼筋已經彎曲成了一個驚心動魄的弧度。
“哐當!”
一聲巨響!門栓終於不堪重負,帶著半截崩飛的鋼筋,徹底斷裂!
鐵門被猛地撞開一道縫隙!一隻覆蓋著粘液和骨刺的猙獰手臂,迫不及待地伸了進來,瘋狂抓撓著!
“啊!”妞妞嚇得尖叫起來。
小花強忍著手臂的劇痛,抓起地上一根斷裂的桌腿,死死盯著那道縫隙。
小豆子也撿起一塊碎磚,擋在阿傑和妞妞身前,小臉煞白,但眼神凶狠。
絕望的氣息,如同冰冷的霧氣,彌漫開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沈墨猛地睜開了右眼!
眼底深處,那點近乎熄滅的灰色火星,驟然爆發出一種回光返照般的、異常刺目的光芒!
不是源自剛剛恢複的力量——那點恢複的能量微乎其微。
而是源自……左眼處那片被壓製的混亂能量,以及“鏡之凝視”標記的碎片!
在極致的壓力與求生本能下,在那新生的灰色火焰回路近乎停擺的瞬間,這兩股一直被壓製、被排斥的危險力量,竟然如同找到了宣泄口一般,主動地、狂暴地……燃燒了起來!
不是被灰色火焰“統禦”下的平衡態,而是最原始、最瘋狂的……自我獻祭般的燃燒!
“嗤——!”
沈墨左眼處那層覆蓋的透明薄膜瞬間變得滾燙,表麵浮現出無數細密的裂紋!一股混合著極致瘋狂、冰冷映射與純粹毀滅意味的暗紅與灰黑交織的能量,如同失控的火山,從他左眼處噴湧而出!
這股能量是如此狂暴,如此混亂,甚至隱隱超出了沈墨此刻的掌控!
但他沒有選擇!
他怒吼一聲,完好的左手猛地向前一揮!
沒有凝聚成火焰,沒有特定的形態。
那股噴湧而出的、混亂而危險的能量,如同決堤的洪流,順著他的手臂,化作一道扭曲的、邊緣不斷在物質與能量間切換的暗紅灰黑衝擊波,狠狠撞向了那扇即將被徹底撞開的鐵門,以及門外那些擁擠的異變體!
“轟隆隆——!!!”
這一次,是真正震耳欲聾的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