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爾科姆撞開控製室厚重金屬門的瞬間,一股混雜著血腥、臭氧和某種精神能量燒灼後的焦糊味撲麵而來,嗆得他呼吸一窒。
眼前的景象讓他血液幾乎凍結。
控製室內一片狼藉。主屏幕碎裂,蛛網般的裂痕後是跳動的、無意義的雪花。控製台上遍布抓痕和乾涸的血指印,文件散落一地,被某種粘稠的、暗色的液體浸透。
而凱特,蜷縮在房間中央冰冷的地板上,背對著他,身體還在無法控製地微微顫抖。她的製服外套被撕扯開,露出下麵被汗水浸透、緊貼著瘦削背脊的襯衫。原本束起的長發淩亂地披散著,沾滿了灰塵和凝結的血塊。
最刺目的是她裸露的左臂和小腿上,布滿了深深淺淺的抓痕和瘀傷,有些傷口皮肉外翻,還在滲著血珠,顯然是她自己在極致的痛苦中失控所為。
“凱特……”馬爾科姆的聲音乾澀得幾乎發不出聲。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每一步都踩在破碎的塑料和紙屑上,發出細微的聲響。
聽到他的聲音,凱特猛地一顫,但沒有回頭,反而將身體蜷縮得更緊,像一隻受驚的、瀕死的小獸,發出壓抑的、如同嗚咽般的抽氣。
馬爾科姆的心揪緊了。他繞到她麵前,單膝跪地,試圖看清她的臉。
“凱特,看著我。是我,馬爾科姆。”
凱特猛地抬起頭。
馬爾科姆倒吸一口冷氣。
那是一雙完全陌生的眼睛。原本清澈的瞳仁此刻渙散、空洞,瞳孔邊緣泛著不正常的、如同被汙染般的渾濁色彩,虹膜上似乎還殘留著無數破碎的、瘋狂閃爍的色斑。她的臉上毫無血色,嘴唇被自己咬破,凝固著暗紅的血痂。眼神裡沒有焦距,隻有一種極致的疲憊和……某種被強行撕扯後留下的、空洞的瘋狂。
她看著馬爾科姆,眼神裡卻沒有映出他的影子,仿佛透過他,看到了另一個恐怖維度的景象。
“……弦……都斷了……”她喃喃自語,聲音嘶啞破碎,帶著一種令人心碎的茫然,“……好吵……顏色……在流血……”
馬爾科姆伸出手,想要觸碰她的肩膀,給她一點支撐。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碰到她的瞬間——
凱特像是被無形的電流擊中,猛地向後縮去,後背重重撞在控製台的金屬底座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她雙臂緊緊抱住自己,眼神裡充滿了驚恐和抗拒,仿佛馬爾科姆不是來救她的同伴,而是某種可怖的怪物。
“彆碰我!”她尖叫道,聲音因為過度嘶啞而變形,“……你的顏色……藍色的……好冷……好硬……會割傷我……”
馬爾科姆的手僵在半空中,心臟如同被浸入冰水。她的能力失控了,而且嚴重到了將他視為威脅的地步。她看到的不是他,是他周身那代表秩序與冷靜的、此刻在她感知中卻如同利刃的深藍色光暈。
“凱特,冷靜下來!看著我!是我!馬爾科姆!”他提高音量,試圖用聲音將她從那個瘋狂的世界裡拉回來,“戰鬥結束了!你安全了!”
“安全?”凱特歪著頭,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近乎孩童般的困惑,隨即又被恐懼取代,“……沒有安全……到處都是弦……在哭……在尖叫……那個笑臉……它還在看著我……”
她的目光飄忽不定,時而聚焦在空無一物的牆角,時而驚恐地掃過天花板,仿佛那裡潛藏著無形的窺視者。她的身體又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呼吸變得急促而淺薄,眼看又要被拖入新一輪的崩潰。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馬爾科姆眼神一凜,不再猶豫。他猛地前傾身體,不顧她的掙紮和尖叫,用強健的雙臂將她緊緊箍在懷裡!不是溫柔的擁抱,而是帶著絕對力量的禁錮,阻止她傷害自己,也強行將她的注意力拉回現實。
“放開我!好痛!顏色混在一起了!要吐了……”凱特在他懷裡瘋狂地扭動、捶打,指甲劃過他戰術護甲,發出刺耳的刮擦聲。她的哭喊聲絕望而混亂。
馬爾科姆咬緊牙關,任由她掙紮,雙臂如同鐵箍般紋絲不動。他將下巴抵在她汗濕的、散發著血腥味的頭頂,用一種近乎粗暴的、斬釘截鐵的語氣,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邊重複:
“凱特·李!聽著!我是馬爾科姆!你的搭檔!我們現在在市政大樓控製室!戰鬥結束了!你感知到的是假的!是幻覺!看著我!感受這裡!地麵是冷的!我是實的!呼吸!跟著我呼吸!”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磐石般的堅定,穿透她腦海中那片色彩的尖嘯與弦線的悲鳴。
也許是這具熟悉軀體傳來的、不容抗拒的堅實觸感,也許是那反複強調的、屬於現實世界的坐標信息,又或許是那深藍色光暈雖然冰冷,卻始終穩定地存在著,沒有像其他色彩那樣瘋狂攻擊她……
凱特瘋狂的掙紮漸漸微弱下去。
劇烈的顫抖慢慢平息。
她不再尖叫,隻是將臉深深埋進馬爾科姆沾滿硝煙和灰塵的胸膛,發出壓抑的、斷斷續續的嗚咽。滾燙的淚水浸濕了他胸前的衣料。
馬爾科姆沒有鬆開她,依舊維持著那個保護的姿態,感受著懷裡這具軀體從極致的狂亂逐漸過渡到精疲力竭的虛弱。他抬起眼,看向控製室門外。
走廊儘頭,仲裁官埃利亞斯不知何時站在那裡,冷峻的目光掃過室內的狼藉和相擁的兩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沒有進來,也沒有離開,隻是如同一個沉默的哨兵。
馬爾科姆與他對視了一眼,目光裡沒有任何退讓。他知道,事情遠未結束。凱特的狀態,她失控的能力,以及那個背後可能存在的、名為“羅鳴”的黑手,都意味著更大的風暴即將來臨。
但此刻,他隻想確保懷裡的這個人,這根幾乎崩斷的弦,能夠暫時安定下來。
凱特的嗚咽聲漸漸低了下去,變成了極度疲憊後沉重的、不規律的呼吸。她似乎暫時耗儘了所有力氣,在他懷裡昏睡過去,隻是身體偶爾還會因殘餘的恐懼而輕微抽搐一下。
馬爾科姆小心翼翼地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她靠得更舒服些。他看著她蒼白憔悴、淚痕交錯的臉,看著她手臂上那些猙獰的傷口,一種沉重的、混合著責任與某種難以言喻情感的東西,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頭。
染血的救贖,隻是開始。而這代價,遠比想象中更加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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