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由無數尖叫麵孔凝聚而成的巨眼,如同深淵本身睜開了凝視。純粹的毀滅與絕望,如同實質的冰錐,狠狠鑿入馬爾科姆的腦海!那不是攻擊,更像是一種……存在本身的汙染,要將他的意識也拖入那永恒的瘋狂與痛苦之中!
“呃!”馬爾科姆悶哼一聲,感覺自己的理智如同暴風雨中的孤舟,瞬間被黑色的浪濤淹沒。眼前不是黑暗,而是無數扭曲、哀嚎的色塊和破碎的弦影,耳邊回蕩著億萬生靈臨死前的尖嘯!深藍色的光暈在這極致的精神汙染衝擊下,劇烈地明滅、搖曳,仿佛隨時會徹底碎裂!
守住!必須守住!)
他死死咬住牙關,舌尖被咬破,腥甜的血味和劇痛帶來一絲微不足道的清明。他想起了凱特在失控邊緣的掙紮,想起了她最後那聲微弱的警告。他不能在這裡倒下!他還沒有帶她離開!
深藍色的光暈爆發出最後的力量,如同即將燃儘的恒星,迸發出刺目的光芒,強行在那片精神的汙染狂潮中,撐開了一小片屬於他自身意誌的“秩序”領域!
就在這時——
嗡!
一股截然不同的、冰冷而絕對的“秩序”力量,如同無形的屏障,驟然出現在他與那暗影怪物的精神衝擊之間!是靜滯間本身的防禦機製被觸發了?還是……
那隻巨大的、由麵孔構成的眼睛,發出一陣無聲的、卻能讓靈魂戰栗的咆哮,猛地收縮回那團不斷扭曲的暗影之中。靜滯間那蒼白的力場光芒大盛,如同無數冰冷的鎖鏈,層層纏繞上那個容器,將內部狂暴的暗影強行壓製、撫平,重新歸於一種死寂的、被凍結的“平靜”。
精神衝擊戛然而止。
馬爾科姆脫力般單膝跪地,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汗水如同溪流般從額角淌下,浸濕了衣領。他感覺自己的大腦像是被無數根針紮過,陣陣抽痛。僅僅是隔著靜滯間的防禦,一次短暫的對視,就差點擊潰他的意誌!那個暗影怪物……到底是什麼東西?!它和凱特,和“羅鳴”,又是什麼關係?
陰影中那幾雙冰冷的、非人的眼睛,在暗影怪物被壓製後,也緩緩隱去,仿佛從未出現過。那是靜滯間的守衛?某種……自動防禦單元?
他抬起頭,目光越過依舊在微微震顫的空氣,死死鎖定在那個禁錮著凱特的“水晶棺槨”上。她依舊昏迷著,蒼白的靜滯力場如同母親的懷抱,卻又帶著墳墓般的冰冷,將她與外界徹底隔絕。她脖頸上的抑製頸環規律地閃爍著,像是一顆緩慢跳動、被囚禁的心臟。
凱特……)
他必須進去!必須靠近她!光是遠遠看著,他什麼也做不了!
但如何突破這靜滯間的防禦?強行攻擊?那無異於自殺。剛才暗影怪物引發的衝擊已經證明了這裡防禦機製的強大與敏感。
他仔細觀察著這個圓柱形的空間。除了中央懸浮的靜滯單元,四周是光滑如鏡的合金牆壁,看不到明顯的門戶或控製麵板。能量導管從上下無儘的黑暗中延伸出來,連接著靜滯單元,像是輸送養料和排泄廢物的臍帶。
能量導管……)
一個念頭閃過。這些導管是維持靜滯單元運行的關鍵,如果能乾擾甚至短暫切斷對凱特那個單元的能量供應,是否會導致靜滯力場出現瞬間的波動或減弱?就像之前在c區,他利用能源過載乾擾門禁一樣?
這同樣風險巨大。可能會觸發更高級彆的警報,甚至可能對凱特本身造成不可預知的傷害。而且,他該如何在不著痕跡的情況下,精準影響其中一條導管?
他想起了那個在管道中遇到的光影,它提到“吞噬聲音的怪物”。是指靜滯間的防禦?還是指……這些能量導管本身可能存在的某種特性?
他小心翼翼地退回到管道拐角的陰影中,不再直接暴露在靜滯間的視野內。他需要更詳細的觀察和計劃。
時間在壓抑的寂靜中緩慢流逝。隻有能量導管低沉的嗡鳴和靜滯單元那令人不安的蒼白光芒,證明著時間並未完全凍結。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隻有幾分鐘,或許有幾個小時——在這種地方,時間感已經變得模糊——一陣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弦動”,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穿透了靜滯間的絕對靜默,被他敏銳地捕捉到了!
不是來自那個暗影怪物,也不是來自其他靜滯單元。
是來自……凱特!
馬爾科姆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向凱特所在的單元。
隻見那蒼白的靜滯力場內,凱特依舊雙眼緊閉,一動不動。但她周身那被極力壓製的能量場,似乎泛起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幾乎無法察覺的漣漪。不是之前那種狂暴的、被“羅鳴”意誌主導的混亂,而是一種……更加內斂的、帶著某種奇異規律的振動。
就像……就像她在純白牢籠裡,練習“演奏”自身內在之弦時的感覺!
她醒了?或者說,她的本體意識,在靜滯力場的壓製下,竟然依舊保持著某種程度的活性?甚至在嘗試著……與外界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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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微弱的弦動斷斷續續,如同摩斯電碼般,傳遞著模糊的信息。馬爾科姆集中全部精神去“傾聽”,去捕捉那熟悉的“音色”。
“……馬……爾……科姆……”
“……能……‘聽’到……”
“……‘它’……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