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之內,空氣仿佛凝固,唯有那本攤開的《都市修仙手冊》上,暗紅色的古老篆文與爺爺潦草決絕的筆記,散發著無聲卻振聾發聵的呐喊。林小凡獨立良久,指尖輕輕拂過那“清風絕筆”四字,仿佛能感受到爺爺當年寫下它們時,那份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壯烈與深沉的憂慮。
域外天魔,黑風淵,界壁不穩,四象鎮魔陣……這些詞彙如同沉重的烙印,深深刻入了他的靈魂。過往的認知被徹底顛覆,肩頭仿佛瞬間壓上了千鈞重擔。他不再是那個隻為自身逍遙長生、守護一方安寧的修士林小凡,他是前代守護者林清風之孫,是無形中繼承了守護者職責與使命的繼承者!
“爺爺……”林小凡低聲輕語,聲音在寂靜的石室中回蕩,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最終化為磐石般的堅定,“您放心,孫兒既知此事,便絕不會置身事外。這黑風山,孫兒來守!那天魔蹤跡,孫兒來尋!您的遺誌,由我來承!”
承遺誌,並非一時衝動的豪言壯語,而是深思熟慮後做出的抉擇。這不僅是為了告慰爺爺的在天之靈,更是為了守護腳下這片他辛苦經營起來的土地,守護青霖、白鋒、朱瑾、玄岩、幽姬這些夥伴,守護青牛鎮那些信賴他的凡人,乃至守護這一方世界的平衡與安寧。域外天魔,光是名號就透著令人不寒而栗的邪異,若讓其真正降臨,必將帶來生靈塗炭的浩劫。
他小心翼翼地將手冊收起,這本手冊如今已不僅僅是修行指南,更是承載著使命與希望的傳承信物。
走出石室,外界陽光正好,山坳內靈植搖曳,生機勃勃,與手冊中描述的那陰冷邪惡的“魔”形成了鮮明對比。蘇晴正在靈田邊練習控火術,青霖在照料新移植的幼苗,白鋒於遠處山崖靜立,朱瑾嘰嘰喳喳地和玄岩討論著什麼,幽姬的身影在樹影下一閃而逝……這一切的祥和,都需要力量去守護。
林小凡將青霖、白鋒、朱瑾、玄岩、幽姬以及蘇晴召集到一起。他沒有隱瞞,將爺爺的身份、失蹤的真相、域外天魔的威脅以及《四象鎮魔陣》的存在,選擇性地告知了他們。此事關係重大,他們既是自己最信任的夥伴,也是未來應對危機不可或缺的力量。
聽聞此事,眾人皆震驚不已。蘇晴美眸圓睜,難以置信;青霖溫潤的臉上布滿凝重;白鋒冰眸中煞氣隱現;朱瑾收起了嬉笑,赤瞳中火焰跳動;玄岩沉默如山,氣息卻更加沉凝;幽姬的身影在陰影中清晰了幾分,豎瞳收縮。
“主人,您的決定,便是我們的方向。”青霖率先開口,聲音依舊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域外天魔,既是此界之敵,亦是我等之敵。”
“殺!”白鋒言簡意賅,一個冰冷的字眼,卻代表了最直接的立場。
“我的離火,正好燒一燒那些汙穢之物!”朱瑾握緊小拳頭,鬥誌昂揚。
玄岩與幽姬對視一眼,齊聲道:“防禦與暗襲,交給我們。”
蘇晴也堅定地說道:“林道友,我雖修為低微,但也願儘一份力!”
夥伴們的支持,讓林小凡心中暖流湧動,更多了幾分底氣。他沉聲道:“此事急不得,那天魔能被爺爺以殘陣封住二十年,想必界壁通道並非輕易可破。當務之急,是提升我等實力,並先設法確認那天魔蹤跡的現狀,探查黑風淵的虛實。”
計劃既定,便需行動。首要任務,便是尋找爺爺筆記中提到的“黑風淵”,確認封印現狀,探尋天魔氣息的蹤跡。
林小凡根據爺爺筆記中模糊的記載——“黑風淵位於核心靈地偏北,隱於毒瘴與空間亂流之後”,結合自身之前對黑風山核心區域的靈識探查,大致劃定了一個範圍。那是一片他之前都未曾深入的區域,靈氣異常混亂且狂暴,隱隱有令他心悸的感覺。
他沒有貿然全員出動。山坳與農場仍需守護,蘇晴修為尚淺,不宜涉險。此次探查,由林小凡親自帶隊,四象神獸同行。他們的本源之力對魔氣或許有特殊的感應與克製。
數日後,準備充分,林小凡與四獸化作五道遁光,悄無聲息地再次進入黑風山脈。越過之前與妖熊戰鬥的區域,徑直向著那片被標注為“極度危險”的核心偏北地帶深入。
越是靠近目標區域,環境變得越發惡劣。參天古木逐漸被扭曲、漆黑的怪樹取代,地麵上覆蓋著黏膩的苔蘚和散發著腐臭的沼澤。空氣中開始彌漫著淡淡的、五彩斑斕的毒瘴,不僅遮蔽視線,更能侵蝕靈力護罩。更有甚者,空間都變得不穩定,時而會出現細小的、扭曲的裂縫,散發出混亂的撕扯之力。
“此地靈氣已被嚴重汙染,法則紊亂。”青霖眉頭緊鎖,周身乙木生氣撐開一片淨土,驅散著靠近的毒瘴,但能感覺到生機的力量在此地受到極大壓製。
“有東西在暗處窺視。”白鋒冰眸銳利如刀,掃過那些扭曲的樹林陰影,他能感覺到一些充滿惡意的、並非純粹妖獸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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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凡靈識全力展開,小心翼翼地在毒瘴與空間裂縫間穿梭。他手中托著那麵得自影閣老巢、已被祛除邪念的“幽冥鏡”。此鏡對陰邪、魂體類能量感知敏銳,或許對魔氣也有反應。
隨著不斷深入,幽冥鏡的鏡麵開始偶爾泛起一絲絲極其微弱的、如同黑色發絲般的漣漪。
“有反應了!”林小凡精神一振,示意大家更加警惕。
他們穿過一片濃鬱得化不開的墨綠色毒瘴,眼前的景象豁然一變,讓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是一個巨大的、深不見底的深淵!淵口呈不規則的圓形,直徑超過千丈,邊緣岩石呈現一種被烈火焚燒後又急速冰凍的詭異琉璃狀。深淵之中,並非純粹的黑暗,而是翻滾著如同活物般的、粘稠的灰黑色霧氣,這些霧氣不斷扭曲,幻化出各種痛苦、猙獰的麵孔,發出無聲的嘶嚎。一股冰冷、死寂、充滿侵蝕與混亂意誌的氣息,如同實質般從淵口彌漫開來,令周圍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僅僅是站在淵口邊緣,林小凡就感到自身的真元運轉都滯澀了幾分,神識探入那灰黑霧氣中,如同泥牛入海,更有一股陰冷邪惡的意念沿著神識反向侵蝕而來,被他以四象真元強行震散!
“好可怕的魔氣!”朱瑾臉色發白,她的南明離火在這裡都顯得有些黯淡,那至陽至剛的氣息似乎被魔氣所克製。
“這裡就是黑風淵!”林小凡肯定道。他能感覺到,在淵口的四周,殘留著一種雖然微弱、卻堅韌無比的封印之力,布設手法與他識海中的《四象鎮魔陣》同源,正是爺爺的手筆!隻是這封印之力,曆經二十年魔氣侵蝕,已然千瘡百孔,如同風中殘燭,那逸散出的魔氣,便是明證。
他目光凝重地掃視著淵口,試圖找到爺爺筆記中提到的“界壁不穩”之處。很快,他發現在淵口中心偏左的位置,那灰黑色霧氣的翻滾尤為劇烈,隱約可見其後方的空間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扭曲和波紋狀,仿佛一層透明的薄膜,隨時可能被捅破。那裡,應該就是爺爺以殘陣勉強封住的、連接域外的薄弱點!
就在這時,幽冥鏡猛地劇烈震顫起來,鏡麵之中,那原本細微的黑色漣漪驟然擴大,化作一個不斷旋轉的、深不見底的黑色漩渦!
“小心!”林小凡厲聲警示。
幾乎同時,那淵口中心扭曲之處,一道凝練如實質的、散發著極致惡意的漆黑觸手,猛地穿透了稀薄的封印,如同毒蛇般向著離得最近的玄岩激射而去!觸手所過之處,空間都留下淡淡的腐蝕痕跡!
“玄冥盾!”玄岩反應極快,玄黑色重甲光芒大放,一麵厚重的玄冥水盾瞬間凝聚。
砰!
漆黑觸手狠狠撞在水盾之上,沒有巨大的聲響,隻有一種令人牙酸的侵蝕聲。那足以抵擋金丹攻擊的玄冥水盾,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染黑、消融!
“離火焚天!”朱瑾嬌叱,赤紅離火化作火浪卷向觸手。
“青龍縛!”青霖揮手,碧綠藤蔓纏繞而上,試圖束縛。
“白虎裂空!”白鋒劍氣縱橫,斬向觸手根部。
四象之力齊出,那漆黑觸手才在掙紮中緩緩消散,但逸散的魔氣依舊讓周圍草木瞬間枯萎壞死。
一擊之後,那扭曲之處的魔氣似乎平靜了一些,但那種被恐怖存在盯上的感覺,卻縈繞在每個人心頭。
林小凡麵色陰沉如水。情況比想象的更糟。爺爺的封印已然岌岌可危,天魔的力量已經能夠滲透出來發動攻擊。雖然隻是一道觸手,但其蘊含的侵蝕與混亂之力,極其難纏。
“此地不宜久留,封印尚未完全破裂,但我們必須儘快提升實力,準備應對更壞的情況。”林小凡果斷下令撤退。
五人迅速離開了黑風淵範圍,直到感受不到那令人窒息的魔氣,才稍稍鬆了口氣。
回首望向那被毒瘴與混亂籠罩的深淵方向,林小凡目光深邃。天魔蹤跡已尋,危機迫在眉睫。承繼爺爺遺誌的道路,布滿了荊棘與未知的危險,但他已然踏足其上,再無回頭之路。
“四象鎮魔陣……必須儘快參悟,四獸的實力,也需要進一步提升。”他握緊了拳頭,感受到了一份前所未有的緊迫感。與時間賽跑,與未知的魔物博弈,這注定將是一場艱苦卓絕的守護之戰。而這一切,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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