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
金色的陽光穿過老街的梧桐葉,碎成一片片光斑,灑在清風齋的地板上。
空氣裡彌漫著一股慵懶的味道,暖洋洋的,能把人骨子裡的最後一絲勤快都給蒸發掉。
林風陷在櫃台後的老藤椅裡,雙腳愜意地搭著小馬紮,眼皮耷拉著,仿佛與整個世界都失去了連接。
店裡,一個嗓門洪亮的中年婦女,正指著一個清末的仿製筆洗,揮舞著手臂。
“小老板,你這心也太黑了!”
“街裡街坊的,一個破碗你敢跟我要一百?”
她唾沫星子噴得老遠。
“十塊!就十塊錢!我拿走,算幫你開個張,不然你這店今天又得吃白板!”
林風眼皮都沒抬一下。
甚至連呼吸的頻率都沒有改變。
他隻是從鼻腔裡,發出一個極其輕微、仿佛驅趕蚊蠅的哼聲。
“不買,就滾。”
“彆耽誤我光合作用。”
中年婦女被噎得滿臉通紅,還想撒潑,卻對上了一雙毫無波瀾的眼睛。
那眼神,平靜得像一潭萬年死水,讓她莫名地打了個寒顫。
她最終隻能悻悻地咒罵著離開,仿佛逃離什麼恐怖的所在。
世界,終於再次歸於寂靜。
就在林風的意識即將沉入夢鄉的混沌時,一個身影擋住了門口的光。
一名穿著筆挺製服的郵差,站得筆直,神情恭敬。
“請問,是林風先生嗎?”
“您有一封加密的掛號信件。”
林風懶洋洋地探出手,用指甲劃過簽收板,發出一聲刺耳的噪音。
信封入手極沉,質感非凡。
特種纖維紙,邊緣燙著一圈內斂的金邊,正中烙印著一枚威嚴的龍國徽記。
他看都沒看,指尖一搓。
“刺啦——”
堅韌的信封,在他手中如同最廉價的草紙,被隨意撕開。
裡麵,是一張設計得堪稱藝術品的邀請函。
【尊敬的林風先生:為表彰您在維護東海市社會穩定、守護人民生命財產安全中做出的傑出貢獻,特邀您參加於本周五晚在金橡樹酒店舉辦的“東海市年度傑出青年表彰大會”。】
林風的目光在其上停留了零點五秒。
嘴角勾起一抹幾乎無法察覺的譏誚。
狗屁的傑出青年。
他隨手將邀請函揉成一團,看了一眼身下那張總在關鍵時刻“吱呀”作響的藤椅。
然後,他精準地將紙團塞進了鬆動的椅腿縫隙裡。
嘿。
嚴絲合縫。
他滿意地晃了晃身體,藤椅果然穩如泰山,再無半點聲響。
剛準備閉上眼,口袋裡的手機卻如同索命的陰魂,瘋狂震動起來。
來電顯示:秦晚晴。
林風極不情願地接通,聲音裡帶著被打擾清夢的濃重起床氣。
“喂。”
“林顧問,邀請函收到了?”
電話那頭,秦晚晴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像一塊不會融化的冰。
“哦,你說那個啊。”
林風打了個哈欠。
“墊桌腳了,尺寸正好。”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秒。
秦晚晴顯然對他的德性早有準備,壓著火氣,啟動了b計劃。
“林顧問,這次的表彰大會非常重要,是官方……”
“不去。”
林風乾脆利落地吐出兩個字。
“天氣這麼好,隻適合睡覺,不宜走動。”
秦晚晴:“……”
她感覺自己的太陽穴在突突直跳。
又一次深呼吸後,她徹底放棄了所有冠冕堂皇的官方說辭,聲音猛然壓低,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與急切。
“林風,這不是普通的表彰大會。”